凶刃(131)

作者:站着走路的狗


一步,两步……

她没有留意自己的身后,刚才那个瘸腿的男人已经转过身,收起手机,跟到她的身后。因为灯光的关系,女人并没有发现男人的影子。

更不会看到男人的左手里,多出一把弯弯的刀。

露出的刀很短,看不到刀柄。

我紧赶几步,很快就到了她的身后。工地上机器发出的动静,她自己走路的脚步声,还有她急切的心情,都遮掩了我发出的声音。还有光线,她看不到我的影子。

这是天分吗?发现最合适地点的天分。或者是直觉。

一个大步跟上去,然后一只戴着白色线手套的右手,从身后蒙住女人的眼睛,另一只同样戴着白色线手套的左手,伸到了女人的咽喉部位。

两只手的动作几乎就是同时发生的。

不等女人对自己被蒙住眼睛做出反应,她的咽喉就感到了一阵痛感,是咽喉被锋利的刀刃迅速切断的疼痛感。

因为锋利,这种疼痛感,只持续了极其短暂的一刹那。

弯刀的刀尖刺破皮肤,切入肌肉,然后顺势一拉,刀刃就切断了喉管。都没有丝毫的阻碍。

然后,热流从伤口涌出来。

蒙住眼睛的右手,和握着刀,在咽喉快速划过的左手又同时放开。我的手肘,还在女人的背部推(撞)了一下。

把女人的身体加速推向地面。

红色的血液很快流出来,并且向低处流去。这说明伤口是深的。

不知道在血液流干之前,这具尸体会不会被人看到。但这个面朝下扑倒下去的女人,是肯定不会看到——她已经死了。我对自己下手的位置,力度,都有充分的信心。对这柄弯刀的硬度,锋利程度,材质,也很有信心。

躺在地上的尸体,她的影子和她的身体,已经融为了一体。我就站在她的尸体后面,影子在灯光下拖长在身后。

这和几天前的 6 月 8 日稍微不同,那具尸体倒下后,伤口流出的血液和地上的泥土混在了一起,很快就干结了。

这个女人是谁?她认识我吗?我好像看她有一点面熟,但就是想不起来了。

1——2——3!呼!

3 秒过去了,还是没人出现。没有人看到我,也就没有人阻止我。我在听我的心里的声音,那种哗哗哗的浪涌声音已经消失好久。杀人前没有,杀人后,更是听不到。

那是什么在催促,推举我继续行凶?这是没有答案的,永远不会有答案。

我扭过头,我的前面,是一条黑暗的小路。在我身后扑倒在地上的女人,几分钟前,就是走在这条小路上。

“什么是丰富的内心?”

“就是别人永远不会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疑虑,畏惧,憧憬和等待着什么?也就更不会知道你为了这些疑 虑,畏惧,承受的压力,惶恐。以及,你为了这些憧憬,等待,愿意付出的艰辛,和赤诚。”

这不是提问,也不是两个人的对话。就是我自己对自己的“自省”。自问。

“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如果有一天,有人这样问我,我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如果我自己问自己,我能回答这个问题吗?”

“我是一个冷血,冷漠,视人命为草芥的人吗?这和是不是有文化无关。”

“‘不是人’,‘没有人性’,算是对一个人极其恶劣的评价了。是比穷凶极恶,十恶不赦还要严重的定义。”

“我理解的穷凶极恶,十恶不赦,还只是性格凶恶,暴戾。这种人可能还有某些隐藏的善意。尤其是对某些特定的人,有善念。比如家人,亲属。既然还有善念,那他的‘恶’就称不上绝对。”

“‘不是人’,‘没有人性’,就不同了。这种人是连这一点仅存的善意都丧失了,变成了绝对的‘恶’。从里到外,对己对人,都只是恶意。恶,成了唯一的目的。”

“我不是这样的人。不是。”

“那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啊

用了一滴眼泪的光彩

相信一句誓言的短暂

是永远不在夜空里闪烁的绚烂

她依然让自己有美妙的旋转

旋转时又寂寞依然

沉溺于

这流失在时光里的情爱

她说:每一朵流云的色彩多美丽,

她说:每一种远去的声音多美丽,

她说:每一个女孩的喘息多美丽,

她说:每个骄傲的男孩啊

多么伤心!①

注释:①木玛乐队——她是黯淡星。

我要唱这首歌吗?我曾经多么喜欢这首歌。我曾经多么热爱木马乐队。在他们的歌声里,有我感同身受,切身难忘的那种压抑的,深沉的,痛彻心扉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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