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嫆将手机画面伸到源霖面前。

源霖定睛一看，是他和简嫆一起看过的动画《哈尔的移动城堡》中的一幕，空中散步。

简嫆说：“我对此有点好奇，在半空中行走会是什么感觉。”

源霖笑道：“这个简单，来吧，现在就出发。”

“啊？”

尚未做好心理准备的简嫆被源霖牵着，像个毛绒玩偶一样在源霖手里被整个带了出去，从客厅那扇大窗户的玻璃直接穿过。

没见过这种世面的简嫆眼睁睁地看着玻璃离她越来越近，不禁发出“啊——”的尖叫，并在这种尖叫里发现自己家的玻璃像空气，像不存在之物，她一下子就穿过去了，连一丝遇到阻碍的感觉都没有。

“欸？”简嫆回头看向身后那完好的窗户，又扭头看看源霖，再低头看看自己的位置，看见自己正悬在半空中且以高速往更高的天上升起时，简嫆又是“啊——”

源霖又牵着她另一边手，与她面对面，在尖叫的间隙安慰道：“别怕，掉不下去。”

简嫆不敢睁开眼，拽着源霖的手如抓水中唯一的浮木，又叫了一声：“啊！！”接着颤声道：“不行不行，好可怕，脚下踩不着东西，太吓人了。”

源霖便用法力垫在简嫆脚下，“这样可以吗？”

简嫆踩在了一道坚硬的平面上，稍稍安心，睁开眼低头一看，又是一阵惊呼：“哎呀不行不行，我还是悬空着！不行，我腿软了。”

源霖索性将简嫆横抱着，“这样呢？”

简嫆顾不上害羞，求生本能令她来不及思考就死死地抱着源霖的脖子，还将脸埋在人家的肩上，整个人僵硬地缩成一只熟虾，念叨着：“是好点，但我还是不敢睁眼看，一看就心慌。”

源霖在简嫆耳边安慰道：“没事的，我飞了两千多年，很安全，不会让你摔了。”

“是吗……”简嫆闻言，尝试着从源霖肩上抬起头睁开眼，隔着源霖的肩膀看向底下不知隔了多远的如繁星的人间灯火，也不知是不是心里作怪，她似乎看见了有清淡的云从他们身边飘过。

简嫆颤声问：“我们……是不是，飞得太高了？”

“那我降低一点。”

源霖倏地一下往下落，唬得简嫆更加用力抱着他，并闭着眼闭着嘴发出细碎的尖叫，声音闷在简嫆嘴里和源霖肩上，声量小，但源源不断，她像个上了发条的尖叫玩具，源霖觉得挺可爱。

“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简嫆的眼睛睁开一道缝，看见一栋栋高楼的楼顶就在源霖脚下不远处，才敢完全睁眼，以源霖的肩膀为靠山哎哟了几声，喃喃道：“飞得真高呀……”

源霖抱小孩一样抱着她，笑的时候身体轻微的颤动全传到了她身上，简嫆后知后觉地开始害羞，把自己缩得更僵硬。

看到某栋大楼里有人走过，简嫆问：“我们会不会被别人看见？”

“不会，我让我们都隐身了。”

“哦……”简嫆往下看了一分钟就觉得头晕，忙说：“不行，我还是很怕。”

源霖笑了一下，就近降落到一座高楼的楼顶，自行替简嫆解释道：“那就不体验了，人类好像会恐高。”

“我不知道，没到过很高的地方，没坐过飞机，也没去游乐场玩过……可能我真的是恐高，一下子玩得这么大，把我的恐高症都给玩出来了……”

源霖将简嫆放到地上，简嫆腿软站不住，仍是抱着源霖的脖子不撒手，源霖便顺势搂着她，替她支撑住她自己。

两人都没察觉，他们此刻像一对拥抱在一起的情侣。

简嫆终于脚踏实地了，心里却没有实感，脚下踩着的仿佛是棉花，整个人充满劫后余生的无力感，表情呆滞地挨着源霖的肩说：“果然只有凶猛过人的非一般人类才能当日本动画的主角，像我这种弱鸡是不可以的。”

“你不弱，又不是只有能上万米高空的人才是强者。”

简嫆觉得源霖的声音好近又好远，仿佛是从四面八方而来，这才意识到她正在人家怀里，正挨着人家的肩膀。“嗬！”简嫆惊呼一声，手忙脚乱地挣扎，踉踉跄跄往后退了三步。

楼顶没有灯，天上明月与繁星的光芒，地上路灯与楼房里每一个家的灯光，汇聚成此刻的照明，彼此都隐入了一种朦胧的似有若无的灰白色烟雾中，一眼看去，像梦中由意念捏造的人。

简嫆抚着胸口喘气。

她似乎很惊慌，但源霖不知道她在因什么而惊慌。

源霖问她：“还好吗？”

简嫆愣了两秒，摆摆手，故作轻松地笑道：“暂时没什么事，幸好我年轻，心脏没问题，年纪大了之后可不敢这么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