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选择无视吗？”

“不能。我们要肩负起传承传统节日的重任，掐着人中提神也得参加完每天安排好的行程。”

源霖摇头，小声道：“真累。”

过年期间简嫆出现在简太太面前的次数一多，简太太在各位亲朋好友的交谈里浸泡的时间一长，不可避免的催婚行动就如火如荼地展开了。

简嫆在大学毕业后每年都会遇到相同的催婚行动，已经能够经验丰富地乖巧应付了，长辈们问她有没有谈恋爱，她每次都说正谈着，而后被简太太无情地拆穿，她也不在乎，硬是坚称自己有男朋友，问她择婿条件，她就答 没有条件，问她愿不愿意跟她们介绍的男生见面，她就说自己不能一脚踏两船，不想当个花心的女人，问她怎么不结婚，她就说男朋友的妈妈看不上她，问她要男朋友的照片，她就展示一张随便在网上找的图片，年年都是那个人，可简嫆也不知道那是谁。

反正简嫆每年都靠着胡说八道应付催婚，那些长辈们都知道简太太不疼她，也不是真的在关心她的婚姻状况，问过就算了。

但今年来自简太太方面的攻势似乎比往年厉害一些。

简太太不像别的家长那样出于对未来生活的固定认知、出于对孩子人生的固定模式的追求等原因真心担忧自己女儿的婚姻，简太太对简嫆没有任何称得上真心的情感，能得简太太真心的孩子只有简福一个，所以今年简太太催简嫆赶紧结婚的理由是：快去找个有点家底的人嫁了，拿点钱回来帮一下娘家，你弟弟也差不多要找人了，彩礼钱、买房买车的钱、其他乱七八糟的花费都要准备起来了。

简嫆偷摸着发微信问在男士长辈堆里坐着的简福，“你交女朋友了吗？打算要结婚了？”

简福立刻回复，“没有啊，我哪有时间交女朋友？我回来后一直在家里复习考试。”

简嫆撇撇嘴，想逗一下简福，发了一句“那大学的时候也没有交？”

简福回“都是过去的事了。”

简嫆让他“说说详细经过”，他不肯，发了张宁死不屈的表情包。

简嫆回到家也逗源霖，她告诉源霖：“我妈妈和很多长辈都让我早点结婚。”

源霖从简嫆口中听说过一些人类社会对婚姻制度的病态推崇，也听出了简嫆正在开玩笑，但他更明白简嫆希望通过这个玩笑从他这里获得怎样的回答，源霖说：“现在的你就是最好的，不要结婚，婚姻制度对古代女性提供过某种保护，但却是对现代女性的摧残，你没必要受这种摧残。”

简嫆满意地笑笑，赞道：“不愧是神，看问题尤其客观全面，没错，随便她们怎么说，我才不要结婚过苦日子。”

简嫆在心里补充一句：她现在喜欢的是神，身份地位都不一样了，要受也是受神界的苦，人间那些姑婆翁婿柴米油盐的苦她才看不上。

后来成绩公布，如简嫆所料，简福落榜了。

落榜了就意味着接下来的两个选择，一是不考了，找工作去；一是继续复习，再考一次。

面对着不得不赶紧拿主意的关于简福未来的选择，简先生召开了一个家庭会议，简嫆也到场参加。

家庭会议一般不关简嫆的事，她没有发言的机会，连简太太和简福的发言机会都不多，基本上这种会议就是简先生在大家面前宣布他的决定。

简先生今天只说了不到十句话，大意是考公的路太难走，不适合没有考试运的简福，他已经努力试过了，落榜也没关系，父母都不怪他，并让简福还是踏踏实实找份工作先做着，家里的其他人都要给简福提供帮助。其他人指的是已经在工作挣钱的简嫆。

简先生向简嫆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简嫆沉默地点头。

于是简嫆就接过了为简福留意工作机会的任务，这可是比按时给简福生活费更沉重百倍的任务，但简嫆又马虎不得，简福有了工作有了收入，她的负担才会轻一点。

简嫆和简福进房间悄声谈话，简嫆问：“你在求职 APP 上逛过没有？”

简福说有，给简嫆看了他和招聘者的对话，他询问的几家公司都不错，也约了他去面试，简嫆很困惑：“这不是挺顺利的吗？为什么还要找我？”

简福是工科的技术型人员，虽然学校一般般，但专业很吃香，不愁没人要，也是因此他才敢毕业后就留在家里一心备考，不急着去找工作。

简福说：“妈妈让我先别急着去，你认识一个很厉害的朋友，可以帮我介绍更好的工作。”

简嫆自己都不晓得自己认识这种人，疑惑道：“妈妈说的是谁？我不认识呀。我就是个物业打工人，能认识什么厉害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