渎神之罪+番外(126)
作者:月壹
“我对身边的人会比较在意。”
越风铃似在思考要不要说出什么,但不像是为难,只是有些犹豫,简嫆想越风铃没打算这么快就告诉她某些事。
简嫆也不再说话,等越风铃考虑清楚要不要说。
两人之间再一次陷入沉默。
夜晚的微风带着花香扑面而来,是触觉上和嗅觉上的同时轻抚,简嫆很喜欢,有点想起了在神族里看见的各式花朵。
许久,越风铃才缓缓地开口说:“我成为同性恋的原因是因为我讨厌男人。讨厌的程度曾经深到连在我的爸爸和哥哥面前,我都没办法自在。”
简嫆心一跳,她有点知道了越风铃想说什么,不自觉地紧张起来,瞪着一双惊慌与疼惜并存的眼睛,愣愣地看着越风铃。
许是想安抚简嫆的情绪,也是想安抚自己的情绪,越风铃说话时语气平和,语速很慢,娓娓道来:“我怎么可能会喜欢男人,我躲还来不及。大概每个女孩在成长过程中都会遇到的不同程度的性骚扰,我对这些事尤其深恶痛绝。我念小学的时候两次被同一个男人从后面捂着嘴摸那里,大概是三四年级的时候吧,地点是我家的楼梯上,一次是还有两层楼就回到家,一次是在一楼,他摸了一会儿就转身跑了,我一回家告诉了妈妈,可是没办法追究,那时没有监控,那个男人跑了就是跑了;五年级的时候,好端端地走在路上,却被一个迎面走来的男人说胸部大;在学校里试过被一个不知道为什么来的男家长伸手摸上身,就在人来人往的楼梯上,他堵在我面前,我还以为我挡他道了,刚想说抱歉就被他又摸又捏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他就下楼了;初中的时候坐公交车回家时被勃起的那里顶着,我那时还不懂,那个男人磨蹭了半分钟我回过头看了好几眼,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现在遇到这种事会大声嚷嚷,会大声咒骂,会追究到底,并且在想起往事时还会懊恼为什么小时候的我没有反抗,可我也明白,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十几岁的小女孩,能怎么反抗?那时的我,现在的她们,都只有无助。能怎么办呢?在学校里嚷着我被性骚扰了吗?哭着找老师处理吗?老师能管着学生,但能够处理哪一个校外的男人呢?小女孩嚷嚷了,然后成为同学眼中的异类吗?回家找家长主持公道吗?家长能如何?报警?这种事情过了就是过了,警察怕是都不会立案吧。而那些肆无忌惮的施害者呢?谁能彻底地追究他们?他们真的会受到应有的惩罚吗?那句‘摸一下怎么了’简直如雷贯耳,我在新闻里听过,在网络上看过,十几年来从未降低音量,没有被强暴的性骚扰好像不被所有人放在眼里。追究的结果是什么?我想来想去,似乎只有一种——让受害者息事宁人。
“活在二十一世纪的女孩们,依旧被迫戴上贞洁枷锁,在社会的目光里,甚至在自己的目光里,都认为被男性伤害这件事的结果只有不洁,只有受害者的不洁,强盗似的逻辑,仿佛女性是一张餐巾纸。所以我们遭受的这一切只有被避而不谈,仿佛真的是一件丑事似的,也因此,弱小的我们才会成为那些人的目标。他们拿弱小的小女孩当一时过瘾的玩物,毫无道德,毫无底线,不仅仅是成年男人,甚至还有未成年的男学生。
“我活了三十年,至今不曾见过学校和家庭会教育男学生尊重女性的 身体,大家都谈性色变讳莫如深,莫说学校,整个社会之上都没有正确尊重女性身体的做法,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拿女性不当餐巾纸看那么难,怎么会有那么大数量级的人意识不到女性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类。他们学不到好的,得不到健康的,只会更加容易被坏的东西洗脑,逐渐往肆意欺凌弱小的错误方向生长。
“大概是我这个人太敏感,太在意,我也知道不该为了曾经遭受过几个男人的性骚扰就仇视整个群体,可没办法,憎恶和喜欢一样不讲道理,就像被侵略国的人民永远会恨侵略国的人民那样,难道他们不知道战争已然过去吗?难道他们不知道现在活着的都是没有参与战争的人吗?然而知道了也还是会恨,恨屋及乌。仇恨无法解决,只会消失,唯有遗忘可以使仇恨消失。可只要伤害仍在继续,记忆就会一直延续下去,仇恨就不会消失。双方的历史没有继续写就的机会和空间,便会一直停留在某一个时期,永永远远地恨着对方。
“一个正常成长的男性很难理解被当做猎物的感受,而一个正常成长的女性却很难真正地忘记被当作猎物的恐惧。成为猎物不是我的错,利用身体上的差距伤害弱小的人不是我,是他们。可一直以来,只有我在躲避、在防御、在做好随时追究的准备,一个从根上就混乱到让弱小的一方惶惶不可终日的社会,绝对配不上文明二字,充其量只是由兽到人的过渡阶段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