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霄笑容灿烂，身上白色练功服被汗水浸湿贴在身体上。

由此可见，他究竟已经在这里练了多久。

周宇瀚脸一黑，边走过去边说道：“我们很熟吗？干嘛直接喊我名字。”

“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闻霄擦擦脸上的汗，笑得纯良，“难道不是吗？”

“……切，随便你，小爷我还没小气到这种程度。”

周宇瀚拿起搭在肩膀上的毛巾，借着擦汗挡住涨红的脸。

闻霄看他被汗水打湿的头发，猜到他也是锻炼刚回来的。

“你什么时候开始锻炼的啊，我都没看到你。”

“六点……你呢？”

“我也是六点，不过我和文山先是在健身房里练了一会儿，还遇到了凯旋哥。”

闻霄想了想，“应该就是这样才错过的吧。”

“错过就错过，我更喜欢一个人锻炼。”

周宇瀚别开脸，犹豫片刻又问道：“你刚才是在打什么？”

“八极拳和太极拳啊。”

闻霄跟他一起往回走，“你不是也会绵拳嘛。”

“……一点而已。”

“一点？”

“一点怎么了，一点也能打败你！”

“哈哈，我不是在嘲笑你。”闻霄搭上周宇瀚的肩膀，笑着解释。

“我只是觉得可惜，绵拳很厉害啊，你为什么只学一点？”

他褐色的眸子里盛了满满的遗憾与可惜，像是醉人的醇香酒液，让人不受控的吐露真言。

周宇瀚垂下眼，情绪低落。

“爷爷没教我多少就去世了。”

这是周宇瀚第一次对外人说这些，但感觉还算不错。

至少说出来后，一直堵在心里的大石头稍稍变小了些。

闻霄像是瞬间被掐住脖子似的，嘴巴张了半天，才小声愧疚道：“对不起……”

“你有什么好说对不起的。”周宇瀚白他一眼。

“我说出来又不是为了听你说对不起。”

“好吧，那你还想学绵拳吗？”闻霄直接开启新话题。

“我觉得放弃的话真的很可惜……”

“哼，这还用你说，小爷我当然会继续学了。”

周宇瀚冷哼一声，憋在心里没说的是——在看到闻霄练功的时候，他忽然想起小时候和爷爷一起学绵拳的经历。

后来爷爷去世，他放弃绵拳转而学习网球，也变得越来越有压力。

或许这就是个机会吧，让他重新捡起放弃的东西。

“我觉得你会很厉害，不管是在网球还是别的方面。”

闻霄的声音让周宇瀚回过神来。

意识到他说了什么，周宇瀚又迅速红了脸，稍有些结巴的吼。

“这、这还用你说，小爷我当然厉害…”

“所以你要不要加入我的队伍？”闻霄友善伸出右手。

“我想带领最强的网球队伍站在世界巅峰，让中国网球的名号响彻世界。”

看着那只伸来的手，周宇瀚微微睁大眼，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握住它，他们的野心是一致的，甚至闻霄的野心比他更大。

几乎是毫不犹豫，等周宇瀚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紧紧握住了那只温热的手。

闻霄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开心喜悦。

“我以为你会犹豫呢，宇瀚，谢谢你能答应我。”

“……切，我只是…只是……”

周宇瀚想找个好点的借口，但看着闻霄灿烂的笑脸，什么借口都想不出来。

他抓抓头发，兀自纠结一会儿才接受现实。

“算了，小爷我暂时先答应你。”

“嗯嗯，我会好好表现的！”

“……我去海外集训过很长一段时间。”周宇瀚突然挑起一个不相干的话题。

“德国网球训练中心，那里会从孤儿院领养还在婴儿时期的孩子，如果表现出了对网球的天赋就留下，没有天赋就会被送回孤儿院。”

“好过分……”

“那些孩子甚至不会有人给他起名字，他们会在5岁的时候就和中学生比赛。”

周宇瀚想起自己刚得知这些事情时的震惊与愤怒，轻叹口气。

“就像一群被圈养的机器人……我讨厌那，所以没在那里学多久就去了别的国家。”

“……我第一次听到这种事。”闻霄深吸口气，心情有些复杂。

“德国是现在世界上网球水平最强的国家，原来是这么培养选手的。”

“我不知道全部，只是那个训练中心是这样……不过国外的人都很看不起我们，说我们是东亚病夫什么的。”[1]

“他们会知道自己的想法是错误的。”闻霄举起攥紧的拳头，信念前所未有的坚定。

“只要我们打赢了，做到他们做不到的事，他们自然而然就会闭上嘴巴。”

“没错，所以小爷我才暂时答应你的邀请。”周宇瀚轻笑一声，用两根手指指了指闻霄，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我会一直盯着你，直到你完成你的承诺，相应的，小爷我也会比以前努力更多倍，绝对不会给你拖后腿。”

第22章 北京队的邀请

休息了一天，网球全国赛的决赛便正式拉开了序幕。

第一场，闻霄VS何凯旋。

作为从全国464名网球选手中杀出来的前三之一，何凯旋的实力毋庸置疑。

曾经辛俊英给何凯旋做过五维分析。

如果闻霄没记错的话，对方最强的是体力，比他还要强上1点。

其余数据虽然比他差一些，但也差距不大。

这1点的体力，可能就代表20分钟甚至30分钟的续航时间。

放在网球比赛上，简直就是致命的优势。

除此之外，五维体现不出的防守范围，也是何凯旋最拿手的一项。

对方就像铜墙铁壁，不管打到哪个位置的球都能游刃有余的接下。

久而久之，这种游刃有余就会给对手一种无法得分的压迫感，进而影响到对手的心态。

“比分1：2。”

整整半个小时过去，两人的比赛才打完三盘。

要是换做之前，不管是他们当中的谁，都可以结束一场比赛。

“何凯旋还真是厉害啊，能和闻霄僵持到这种程度。”

观众席上，袁文山由衷感慨着何凯旋的防守能力。

祝诚点点头，作为被何凯旋打败的选手之一，他在这个话题上很有发言权。

“他的防守能力放在双打里都绰绰有余，更不用提面积更小的单打。”

袁文山：“那他怎么不去打双打。”

祝诚：“……我怎么知道，人家想打什么就打什么啊。”

袁文山：“也对哦。”

卢中无奈看他俩一眼。

“你们还有闲心聊天，闻霄显然处在劣势啊。”

“比分2：2。”

闻霄和何凯旋暂时平局。

擦了把鼻尖上的汗，闻霄看着对面抛球起跳的何凯旋，恍惚之间仿佛看到对方身后细密的大网。

那网层层叠叠，将整个场地完全包裹，只要是在网内的球，不管打向哪个方向，都会被那张大网拦截。

“15：0。”

“30：0。”

“比分3：2，交换场地。”

还是第一次，感觉打得这么艰难。

闻霄闭着眼深深吐纳一下，知道自己这是受到了对方防守能力的影响。

但再强的防御也会有漏洞，再厉害的人也会有照顾不到的地方。

他抬手摸上额头的吸汗带，在观众们惊讶的注视下，下拉盖住双眼。

眼前变得一片漆黑，内心却前所未有的平静。

何凯旋微愣片刻，认真严肃的脸上逐渐浮现一丝笑容。

没错，就是这样，再多展示一下你的实力吧。

只有最强者才能让人心甘情愿的臣服。

何凯旋扔起网球，全力挥向对面发带遮眼的少年脚下。

在漆黑的世界里闻霄站在这片乱流之中，不再执着于去抓住什么，而只是静静等在那，以不变应万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