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在黑暗中发着幽幽的光，只是扫了几眼，下面的情况一目了然。

鲛人感觉很有趣，“我还以为人类在两百年前就已经灭绝了。”

旬流川诧异，“难道还有人类活着？不，不对，就算真的有人类存活，在这处空间里面，人类数量稀少，就算能靠储存的物资苟活个几十年，但是根本无法长期繁衍。”

“唔……那是我用词不正确，它们看起来已经不算是人类了，你要看看它们的样子吗？”

没等旬流川回答，一个水球包裹着旬流川手里的吸顶灯缓缓向下，那水球是一个不规则的多面体，灯光照射在上面，折射出许多光线，其他地方又出现许多水棱镜反折射回去。

刹那间，这处空间里面全是被水镜折射出来的光线，蔚蓝色的水波荡漾，让人宛如置身在海底。

旬流川向下看去，水球已经落在地面，附近的生物被这种光线刺激，奔跑着过去，想要把这过分刺目的东西弄碎。

它们疯狂的攻击水球，旬流川有些怔住。

下面那些生物，怎么说呢……看起来很熟悉。

末世来临后，首先扩散出来的病毒其实并不是非常厉害，它们会对人体造成一定的影响，但是顶多体现在一些小事情上：伤口溃烂速度加快、高度近视莫名其妙好转、有人能够夜视、有人三天不吃不喝也饿不死。

体质不同，病毒对其造成的影响也不一样。

这些能够改变体质的东西，引起有些人的注意。

有人想把这些东西掌握在手里，让它们能随着自己的心意强化自己的身体。

大量的、不为人知的实验后，最先被流传出来的，就是类似下面这些活物的实验体。

它们已经不能被称为人了，有的还保留着人类的四肢，有的则已经身体异化。

流传出来的这些实验体中，有一个实验体身上带着变异的毒株，毒株从它身上释放出去，以一种十分恐怖的速度在人类中间流传。

这就是末世最开始的时候。

旬流川出生后，人类和毒株已经找寻到了一种相对和平的生存方式。

适应毒株的成为异能者，不适应的，就是外面的丧尸。

外面丧尸变多，彼此携带的病毒经过自身体质的改变，又各不相同。病毒之间相互再进行转化、升级、传播，到后面，植物、土壤、水流全部被病毒污染。

那段历史被记载进了电子课程里，最初一代的“丧尸”也被以图画的形式留存下来。

鲛人一直观察着旬流川的表情，他问：“你认识下面这些东西？”

旬流川回过神来，“这些东西，都是人类变化过来的，不过已经不能称作人了，它们没有意识，做事全凭本能，不吃不喝也不会死亡，这些东西不能放出去。”

“确实，长得这么丑，放出去也让鱼没眼看。”

旬流川摇摇头，“它们身上的某种东西已经异变了，这种异变会在经过接触后，传给其他物种，异变的繁殖速度很快，入侵性很强，其他物种被入侵后，很快会进行新一轮的异变。”

“你看，它们刚开始还没办法适应强光，但是现在都已经安静下来了。”

旬流川垂眸看着下面已经各自放松开，四处游荡的生物，声音发沉：“它们之前被关在这里几百年，彼此之间带着的异变毒株已经同化熟悉。但是几百年的沉寂过后，面对突然出现的新事物，它们依然能很快熟悉下来，证明体内的毒株保存着很高的活性，就算再把它们关个几百年，只要一旦得到机会，这些毒株会迅速扩散到整个世界。”

到那时候，这个世界就会迎来新一轮的末世。

鲛人被这么一说，脸色也难看起来。

“这些东西到底是怎么弄出来的。”

旬流川扯扯嘴角，“谁知道呢。”

这个空间下面，除了那些东西，余下的就是许多废弃掉的机械舱了。

这里面看起来应该是之前那些人类的住处，他们工作结束后，在这里休息恢复能量。

不知道处于什么原因，异变开始了，或许有些人类想要抵抗异变，于是给自己注射了某种基因。

他们没有变成海兽，却以这种方式长久活了下来。

鲛人尝试用水流溺杀它们，结果它们在刚开始的痛苦挣扎过后，反而能够在水里呼吸了。

鲛人这才意识到这种生物的可怕。

他有些不敢置信：“这种生物是杀不死的吗？”

旬流川回想了下，他们那个时代，这种生物到最后也没有被消灭，而是变换成了其他物种，长期延续下去。

“可能世界大爆炸，或者所有物种突然死亡，它们才会跟着这个世界一起消失吧。”

鲛人心下惊骇，很快，他讥讽道：“人类这种生物还真是可怕。”

旬流川只当没听见他的嘲讽，思索了下，道：“你继续往里面放水，让水淹没过它们，把这里模拟成海洋的环境。”

“它们已经适应海水了，放再多的水也没有用。”

旬流川道：“我有一个办法，或许可以尝试一下。”

鲛人挑挑眉，没再说话。

下面开始渐渐有海水凝聚在地面，海水越来越多，下面的生物踩在海水上，发出哗哗的响声。

它们并不怕水，反而已经在泼水玩。

海水渐渐没过它们的头顶，直到它们已经完全漂在海水里。

它们起初还挣扎了一下，但是很快就适应过来，甚至在海水里像鱼一样游泳。

海水放到这个洞口的一半，鲛人停下手，问：“你要怎么杀死它们？”

“不着急，让它们先在海水里适应一会儿。”

看鲛人有些不信任，旬流川解释道：“这些生物可能是为了躲避之前的异变，它们手里的毒株还没稳定下来就给自己使用了。你们发现它们适应东西特别的快吗？”

这个确实。

“但是这些又有什么关系？”

“它们为了生存，进化出了一流的适应能力。等到它们体内的毒株感觉到附近的环境已经大变，不再有陆地后，它们就会跑掉那些没用的习性和本能，开始全部向海洋环境同化靠拢。”

鲛人想到了旬流川那特殊的能力，“你是想等它们完全变异后，再把海水全部抽走？”

旬流川点点头。

鲛人道：“这样就能杀死它们了吧。”

旬流川道：“这样能够杀死它们的这个载体。”

最主要的那些毒株、或者说那些基因、细胞是不会死亡，它们甚至与这个世界共存，现在就算被短暂封印，只要将来一有机会，它们会再次苏醒过来。

“不过把载体杀死后，只要这个山体不崩塌，只要这块地方没有裸露在外面，没有活物经过，它们就只能被困在这里。”

鲛人沉默片刻，问：“这些东西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谁知道呢，可能这个世界刚形成的时候，它们就出来了。”旬流川随口道。

毕竟他们那个末世的时候，这些东西有人猜测或许是从亿万年前的化石里提取出来的。

这东西从哪来的已经不重要了，经过几百年了还能存活在这个世界上，或许可能是真的无法被消灭。

不过来这里一趟，旬流川也不算毫无收获，如果他猜的没错，外面那些海兽或许也是经过了新一轮的基因变化，第一代人类的基因被某种外力强行扭转改变了。

它们变成了海兽存活下去，一代代繁衍生存至今，已经彻底成为这个海域中的物种之一。

虽然心理上还是有些介意，但是生理上，他吃的只是一种食物而已。

这种海兽和他之前吃过的那些鳗鱼三文鱼没什么区别。

往前追溯个成千上万年，或许那些鳗鱼三文鱼也是某种智慧生物演变来的呢，现在只是海里一种普普通通的鱼而已。

旬流川想开后，心情豁然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