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面少奶奶(少奶奶当家之四)(7)

作者:寄秋


“或者我为非作歹,奸淫掳掠无一不做,你才会那么的痛恨我?”他还没被人嫌过,唯有她。

羽睫微垂,花垂柳唇畔有抹浅得不可见的微笑。“四少爷多心了。”

“要不然是我做人太失败,所以你决定讨厌我到底?”他最后一句说得微带威胁性,好像她敢点头试试。

“称不上讨厌。”但他的为人的确不怎么成功。

忽地,单奕辰笑得仿佛阴谋得逞。“喔!早知道你喜欢我,因此处处挑我风流的毛病好引我注意。”

“四少爷——”花垂柳突地正色一喝。

“啊!什么事?”如临大敌似,他一口气憋着。

倏然,她笑逐颜开的拍拍他紧绷的脸皮。“去照镜子。”

“镜子?”瞧他的风流倜傥吗?

花垂柳取出随身铜镜照着他。“此时的四少爷真的叫人惋惜,该找洋人大夫检查检查脑子,怕是朽掉了。”

“你……”

“面目不可憎却自大妄想,我没傻到飞蛾扑火喜欢上处处留情的你,也相信老天不会亏待我至此。”她眼底闪着顽皮兴光。

一旁的小三实在忍不住的笑出声,两位“老板”的对话每每叫人捧腹,落于下风的四少爷每回都用耍赖的方式救回劣势。

可这一次自信过了头自打耳光,总算有姑娘家给他脸色瞧,不因他的傲人家世和人品而心生爱慕。

实话不伤人,伤人的是花垂柳不为所动的态度,丝毫不受影响的怡然自得,视他如无物,甚至当他是烦人蚊蚋欲除之为快,怎不令人佩服她杀人的利落。

不用刀剑不使毒,处之泰然便是无形刃,锋利无比。

“小三,收起你的一口大黄牙,点灯。”脸皮厚如城墙的单奕辰将一只未完成的绣鞋掷向小三。

被打个正着的他捂着鼻,乐极生悲往窗外看了看日正当中的天。“四少爷,天还没黑。”

“你啰唆个什么,我叫你点你就点,谁是老板你给我搞清楚。”他偏要点起灯来。

小三的另一个“老板”正看着他。“柳儿姑娘,你说这灯点是不点?”

单奕辰不快极了。“我的话你敢不听?”

简直是无视于他的存在,跟那丫头片子一般样。

“老夫人说了,凡事要先问过柳儿姑娘,她同意了才算数。”四少爷的要求也得她点头。

“好样的,你搬出老夫人来让我难看,你真活腻了。”单奕辰笑里藏刀的重拍他的背。

差点得内伤的小三咳得快吐血,赶紧找靠山地退到花垂柳身后,形同背叛的行径让原先的主子脸更臭。

“去点上灯,我倒要瞧瞧任性无知的单四少爷如何在大白天使飞蛾扑火。”

他那点伎俩她透彻得很,和老爹闹着要喝酒时差不了多少。

就是孩子气重,不受拘束。

心思遭点破,单奕辰丧气地拿起她完成的绣鞋自怜。“我好比这鞋下的泥任人踩踏,老板娘你心好狠呀!”

“我说过别再叫我老板娘,四少爷是存心让我少绣另一只鞋面是吧?”斜眼瞄瞄刚踏出铺子的女客人,她收起针线盒,目的已经达成。

他嘻皮笑脸的再扯她的麻花辫,好玩极了。“老板娘生气了呀?我给你捏捏脚。”

雪足轻踹。“少献殷勤,四少爷的老相好刚买走两双鞋,我们今天会有进账了!”

“嗄?!哪个老相好?”单奕辰朝门口张望,是眷菊还是秋霜?他没瞧清楚只顾着盯牢她。

“四少爷果然是知己满天下,相好多如天上繁星。”看来她的计策奏效了。

只要分散单奕辰的注意力就不怕做赔本生意,风流的他一瞧见貌美的姑娘上门准是赔本,不让他招呼女客人才能转亏为盈。

物以量制价,让她当家绝无人情讲,一分钱一分货不容赊欠,小本经营银货两讫,不若他主事时呆账一堆,还查不出是何人积欠,即使不还也无所谓。

传闻他是风流而不下流,可是经过这几日的观察,他不只是风流到无可救药的地步,凡是女子皆不放过的主动与之攀谈,甚至下流地握着女子小脚不放,举止近乎轻薄地与人打情骂俏,仿佛旁人皆不存在似的。

因此她刻意端坐铺中最不显眼的角落整绣线,不时拎着绣布假意要绣双鞋,引起他的兴趣,使他无暇顾及美人的抛媚眼好算便宜些。

谁会料到粗手粗脚的公子哥儿居然对女红着迷,瞧见她绣功灵巧便沉迷不已,完全忘了自个儿是男儿身身份不妥硬要跟着偷师。

偏偏他又耻于下问独自摸索,以为别人轻巧的一绣没什么困难,他有样学样随便绣绣同样是精品。

可惜那没人要的精品卖不出去,只得半买半相送的强迫别人收下,不赚反赔是常有的事,单老夫人当时的善意实在是一桩诡计,引她走进烂摊子收拾残局,这才叫精明不蚀本的生意人,几坛好酒就绑住了她的双脚。

“我说老板娘亦是我知己,你要不要与我相好一回?”单奕辰厚脸皮的笑着,冲着花垂柳那双晶雪天足他自愿牺牲一回。

虽非天仙美女至少有一项好技艺,他算是迁就了,毕竟他难得如此“委屈”。

但是花垂柳只是将绣布往他手上置放。

“大白天不好做梦,有空去对对连连亏损的账簿,你应该识字吧?”她的眼神微露同情。

能把一间应该赚钱的铺子搞到负债累累,想来他也不是简单人物。

有舍必有得。

“老板娘,你要去哪里?”一瞧她往铺子外走,单奕辰赶紧大步一跨的跟上。

又是老板娘,他真想坏她名节呀?“面试绣娘好帮忙补缝,我可不想让这间铺子倒在我手上。”

大脚一双。

删。

姿色中下。

删。

五指短粗。

删。

齿露黄垢。

删。

体态臃肿。

删。

看不顺眼。

删。

心情不快。

删。

表情越来越沉的单奕辰臭着一脸张,一手托着腮帮子一手挥舞着毛笔,大纸一张满是他划掉的人名,几乎没几个人得了他的眼。

可是他左手丢掉一张,随即有只白嫩右手顺势一接,粗墨横划的大字誊写在另一张纸上,一一比对反而删去他看中意的人选。

孰可忍,孰不可忍,这花垂柳先是故意无视他的翩翩风采犯了大不讳,而后唱反调地给他难看,尽挑些奇貌不扬的丑妇人,分明借此嘲笑他的不济事。

想他单四少爷在女人堆里行走多年无往不利,几时受人冷落过?真是让人心里不舒坦。

女人嘛!不是美便是媚,至少娇俏可人吧?瞧她找的人手多叫人冒冷汗,一没长相、二没身段,脚大似船腕如梁,倒三角眼还翻白。

唉!别说夜里见了当撞鬼,朗朗晴天恐怕也会吓着胆小的百姓,谁还会上门买鞋,光是收惊费便是一大损失。

杨柳腰肢芙蓉面,金莲步步玉生阶,指纤腕细黄莺嗓才是极品,不做事杵着发呆也赏心悦目,她到底懂不懂何谓如林美女一片春,招来檀郎臂当枕的乐趣?

可恨的是她竟命人将“无双绣坊”改成“花问鞋坊”,数十幅绣样随君挑选,人人都可将喜爱的花样托绣娘绣在鞋面上,那么满街都是一个样的鞋儿有什么稀奇,就像大家共用一张脸看了心烦。

人儿无双鞋无双,门外汉充当内行学人干起买卖,他就不信她能撑起一间铺子。

“老板娘累了吧?我来接手就好。”再让她胡搞下去,整个铺子大概只有她一名年轻姑娘。

而他肯定是第一个因无春色可瞧而弃铺子的老板。

气色颇佳的花垂柳不曾回头的说:“四少爷累了就一旁休息,眠花宿柳的确伤身。”

她一句话就当场让他面有菜色,满脸绿渣。

他是风流但不沉迷枕畔香,哪个男人不好脂粉味,偶尔为之的醉卧美人膝何来伤身,一夜销魂快意无比,更胜补参十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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