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知道，我学历史的，终我此生……都在追寻关于过去的真相。”

“懂了。这是我的梦。你是我创造的人。”

“可以说的再详细些吗？”

“我本名唐之叶，现在是 2030 年，三十岁，对外昵称“糖糖”。你现在的女朋友唐之叶的未来式。我就说《予你》的这个项目是 2023 年公测的，我怎么可能 2021 年以 30 岁的样子来负责人物策划呢。”

“我还是……没有明白。”

“你可以当，这是 2023 年的唐之叶和 2030 年的唐之叶一起在做梦，意外的构建出了这个空间，她应该意识到在自己睡觉的时候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时空。”

莫佑祁的大脑里迅速闪过唐之叶之前说的“经历过了”“六次”等词汇。瞳孔瞬间放大。

“您的意思是，这个时空并不存在？”

“对，很抱歉告诉你赤裸裸的真相，但这是你选的，如果不想继续听了，我可以打住。”

“不，我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一次见唐之叶的时候，她是不是很着急从你面前跑掉？”

“对，后来实习的时候她开始也是如此。”

“和你在一起之后，她的性格呢？”

莫佑祁闭上眼开始回想 10 月 1 日之后发生的一切……除了会脸红……他们一起出去的时候几乎没再见她怕见人……

“您的意思是，她是十月之后……发生了变化？”

“对也不对，你们见的第一面或者更早，她应该就意识到自己的意识出现在了现实时空之外。只是在伪装，怕别人看出破绽。而你们熟悉之后，她也想明白了，就算是虚假时空，快快乐乐的做完自己想做的，能做的就够了。所以那之后与你交往的，是具有 2023 年完整性格的，毫不掩饰的唐之叶。”30 岁的唐之叶将小零食推到莫佑祁面前，“她现在……应该像个勇士一样打怪吧，大大方方的和尊重的领导告别，怼那些让她不爽的人，算算时间，可能此时她正在怼那个把逼到她去看心理医生的老师呢。”

“即使……你们是一个人，但是在同一个梦里……怎么会这么清楚她的一举一动……”

“你的组长估计有和你说过，我以前是他们那个项目世界观组的，拿着一份人物设计成了《予你》的组长之一，有没有可能，你们现在经历的一切就是那份人物设计？”

莫佑祁肉眼可见的瞳孔地震：“我们的一举一动……都是设计好的？”

“可以这么说，至少框架不会跑偏，这份人物设计是我考研失败后写的，我的大学没有你看到的这么一帆风顺，如勇士般打怪升级。所有的一切都是相反，现在的唐之叶有多勇敢，以前的我就有多懦弱，不敢与老师当面告别，委屈都吞进肚子里，家里一连失去几个亲人，父亲入院除了让我瞬间意识到时间的急促和害怕。没有任何人在那个时候拉我一把，一度一只脚踏进深渊。所以我写了一个完全相反的大学生活。活的恣意潇洒，有健康的恋爱，在深渊拉扯我时勇敢的回击伤害我的人，也对无法改变的离别亲口说出再见。”

30 岁的唐之叶看着窗外，三只手指撑着自己的下颌：“只是没想到，三十岁了，还会把这个梦做一遍呢，竟然在这个梦里成为了亲手创造你的人。这算得上以梦圆梦吗？”

“30 岁的你……在做什么？”

“你现在所在组的世界观组，构建那个游戏的世界观，这是我毕业时的愿望，毕业后我又经历了几次失败，终于如愿进了游戏公司做世界观策划。”

“所以，我不存在对吗？”

“不准确，你不存在于真实的世界，但你确实存在于《予你》这个游戏里，和当下——2023 年的唐之叶的梦里。”

莫佑祁没想到自己搜索许久的事情就这样简单的得到了答案。

良久沉默后。莫佑祁起身。

“叶子，谢谢你。”

30 岁的唐之叶举起水杯，目送莫佑祁离开。

他还有很多事不明白，但似乎也没有明白的必要了……没有他的世界里，唐之叶也过得很好……他因唐之叶弥补遗憾的梦而具有意识……实际上是个二次元纸片人。

有很多事情他需要借助唐之叶的梦赋予他的意识重新思考。

比如如何面对学校里的唐之叶。

也比如如何面对自己具有意识却不存在，或者说短暂存在的意义何在。

第35章 第二十七章躲避

唐之叶确实在大杀四方。

莫佑祁得知自己的意识来源于她的梦时，唐之叶接到了一个长达一小时的电话。

学院新来的辅导员用这一小时给她做思想工作，谈理想谈共同愿望，一切为了学院，一切为了未来——唐之叶想挂电话，但挂不掉，只能抱歉的让等她吃饭的朋友一等再等再再等，从来不失约的她有想砸了那位老师手机的想法。学院的未来不需要她一个学生干部，她只是个学生。

终于，她第 N 次表态说学院要她如何她便如何时，那位老师似乎也是没话说了，摁下了挂断键——他们谁也没得到预期结果。只是唐之叶已经经历过一次了，她无所谓，打太极呗，谁不会呢？

她看看手机，没有莫佑祁的消息。

自从他去羽室之后，经常忙到很晚，唐之叶有点担心他。

“唐之叶，你把你们那个，学年的活动做一个总结，学校年度工作上我汇报一下。”司老师的电话几乎是跟着那位新辅导员的电话来的，只给唐之叶留了个吃饭时间。

无事不登三宝殿。

唐之叶不知道给这位司老师打过多少次电话邀请他参加活动或者其他事情，但他一次活动也没出席过，除了个人请假这种不能卡她的事情，也没有一件事真的帮过忙。

她很清楚，司老师主动对她开口，必然是他带的学生会今年什么成绩也没做出来。去汇报的时候挂不住面子才会来要她的活动材料——毕竟前两年，将教务办学生干部成绩上报的事情，司老师可是一次也没做过。

“啊……好的老师。”和以前一样的答复，怎么说也是一个学院的，这件事上她怼人没借口。

“给你透个风，你们这两年干的确实不错，但是毕竟不合法，学院上面工作完成后肯定是要合并入学生会的。”

“不合法”三ʟᴇxɪ个字唐之叶不是第一次听，这是她第 N 次从同一个人口中听到同一个刺耳的词汇。每一次都会让她的怒火和委屈混合着在胸口燃烧。

眼泪一如既往的席卷着她的眼眶，耳朵听到这个词汇的瞬间，她和第一次听到这个词的感觉是一样的：无法做出任何反应，委屈夹杂着愤怒逐渐占据她的理智。

司老师还在跟她说合并的好处。唐之叶只觉得讽刺。

这两年来，学生会效率低下，唯一可以大展身手的迎新晚会也一拖再拖直到拖没。

只有唐之叶主策的读书月系列活动和因各系老师的信任主动交付的活动使她和部员活跃在一线。

熬大夜准备策划修改方案，下课狂奔去办公室开会，偶尔因为时间赶巧连上课时间也需要不断通过微信监督进度，每次因活动时间卡点必须早到不是午饭没时间就是晚饭没时间。室友们的聚餐需要提前约时间避开她得去办公室值班和跑活动的日子……

如此的辛劳，最终要做别人的嫁衣吗？学生会什么也没做却可以吞掉他们，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司老师。”唐之叶压低声音，毫不犹豫的打断他的话，“我们合法不合法，不是您可以定性的。据我所知，我们的存在，经过了全院大会的讨论通过，且完成学校层面的注册，给予学生干部待遇。感谢您对我们工作的支持。我还有考试，合并的事情也不是我一个学生能决定的，一切由学院定论。老师再见。”

唐之叶摁掉电话，抬眼看了一眼外面的夕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