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之塔(无限)(388)

作者:镜飞


小巷狭窄而阴冷,周遭的墙面生着青苔,哪怕没碰到,视觉上也有种黏黏的湿冷感。这还算好的,有的墙面生出了大片大片的霉斑,灰黑色的霉斑渗透白色的墙面,扭曲成奇怪的形状,周杰森只看了一眼就赶紧把眼睛挪开了,看着实在不舒服。

地面也是,灰扑扑的,青苔都不容易看见,周杰森被荆白说了之后格外小心,就这样还差点滑了。他惊魂未定地扶了把墙,触手发黏,才发现自己摸到了霉斑,恶心得猛力拍手。

兰亭看了他几眼,周杰森为了缓解尴尬,干干地笑了一下:“这地方……一点人烟都瞧不出,平时应该没什么人来吧。”

荆白却忽地停下了脚步。

“路哥,你看什么呢?”

前面的房子乍一看没什么特别,白墙黑瓦。木制的大门贴了个褪色的红色福字,却是在门缝中间的,把一个端端正正的“福”贴成了封条。

但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吧……

周杰森和兰亭对视一眼,几步赶上,顺着荆白的目光看去。

毕竟是平房,门在这边,窗子就在几步之外。但是……这是一扇被打破了的窗户。

之前路过了无数间平房,都是关门闭户的,但门窗起码都完好。怎么这间房连窗户都被打破了?

荆白放轻脚步,一步步走到这扇窗户前。

想进去看是没门的,第一窗户玻璃不是全碎了,只是破了一个洞,玻璃碎片还散在地上和窗户边沿;第二,这里的平房不知是不是为了防盗,家家户户都装栅栏,连荆白他们的房子都是如此。

只是打烂的地方没有窗纸,往里瞧瞧还是可以的。

荆白弯下腰,透过打破的地方往里看——

无甚稀奇,很普通的农家平房。陈设也很简单,没什么大件。几张桌椅板凳散放着,桌上几个杯子,应该是空的。没有食物,也没有人影。

虽然是中午,但不知是不是因为门窗紧闭,透不进光,里面显得很昏暗。

荆白没看出什么,见兰亭和周杰森也凑了过来,正要退开,往外撤了一步,脚步却忽然一顿。

不对……

不管是外观和光泽度上,似乎都有点问题。

这时,周杰森也道:“我怎么感觉窗口这柜子,还有那个桌子都有点怪呢。现在的光线下,不该是这颜色吧??”

他一边说,一边向荆白投来疑问的目光,荆白点了点头,说:“像纸的。”

但是不能确定。

站在最边上的兰亭看了看栅栏的宽度,还有窗户的破口,伸出自己纤细的小臂比了比。

兰亭个子不矮,身材却纤瘦,胳膊自然也细,手伸出来看着五指细长,握起来拳头却不大。她静悄悄地比完,心里有了数才开口,轻轻地说:“试试看就知道了,我应该能摸得到。”

窗台底下就是柜子,她的手臂细得足够穿过栅栏,能通过破口摸到柜子的材质。

周杰森和荆白就见兰亭捋起袖子,把手伸了过去,小心翼翼地穿过窗口。

拂去柜子上的一层薄灰之后,她秀气的双眉微微扬了起来。

她把手收回来,一边用力拍着手指上的灰尘,一边肯定地对两人说:“就是纸的。”

周杰森纳闷地道:“家具怎么会是纸的,这能用吗?隔断这种东西用纸的也就算了,柜子、桌椅这种用纸的,怎么承重啊?”

荆白回过身,透过窗户上的洞,用全新的目光观察着这间空荡荡的屋子。

他的语气却很平稳,说:“那说明,会使用这些家具的住户,根本就不需要承重。”

周杰森很快联想到了什么。他张开了嘴,震惊地道:“纸……你的意思是,这些房子是给纸人住的?”

“反正不可能是正常人。”荆白没有新的发现,直起身子,说:“走吧。”

他继续往前走,周杰森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站在自己身边一脸淡定的兰亭,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都这么淡定,因为他自己已经背后发毛了。

他忍不住说:“也不一定吧,你看窗户和门,都是用的正常的玻璃和木头……”

这次是兰亭看了他一眼。

她平时的目光很飘忽,容易让人找不到焦点,但这次因为是特地转过头看着周杰森,所以叫他无法忽视,只能直视着那双黑漆漆的大眼睛。

她说:“你没发现吗?门和窗都是正常的材质,是因为它们都有同一个用途。”

她又大又黑的眼仁黑洞洞的,直视着周杰森,衬着她消瘦而苍白的脸颊,似乎在轻语呢喃,却让周杰森一股寒意直通天灵盖。

少女的嗓音惯来是轻飘飘的,这时候听着,有种轻柔而平静的鬼魅感:“那当然……是为了防止它们跑出来了。”

第291章 阴缘线

那现在,玻璃都打破了……

里面的纸人已经跑出来了?!

周杰森狠狠地打了个冷战,兰亭看他脸色白得像纸,笑了一下,加快脚步跟上了前面的荆白。

“诶——等等我!”周杰森说什么也不敢落在最后了,他和荆白走了个并排,紧张兮兮地左顾右盼。

他们还在继续往北走,房子确实也渐渐少了,环境也变得更加荒凉破败,但有了荆白和兰亭的话,周杰森没有忽略他们路过的每一间平房。

几乎每一间的窗户都有破洞……

里面的纸人肯定是逃出来了,但是……他们逃去哪儿了呢?

方菲他们肯定不是这里面的纸人,因为周杰森每天都推着方菲的轮椅。轮椅上的重量他是能感受到的,起码白天时候的方菲的体重符合她的外表。

但这样只让周杰森更迷惑了,这些房子里的纸人逃出来,总不是为了消失在人海吧?

他们越走越远,直到荆白都觉得两腿开始发酸,才终于看见了前方分出了两条岔路。

道路的中间立了一个破旧的木牌,灰扑扑的,远远看着还透了点红色。

周杰森看得脸都皱了起来:“不是说走到头就能看见吗,怎么分出来两条路啊?这木头牌子上面还红兮兮的,不会是血吧?”

荆白走在最前面,离得也最近,他没有理会周杰森在后面嘟嘟囔囔,神态自若地走过去,拂去了木牌上的灰尘。

哪里是什么血迹,其实是用红漆画了个右转的箭头,下面歪歪扭扭地写了几个字。

主要是木牌立的时间长了,红漆自然也褪色,变成了暗暗的红,再加上书写时自然往下流的液体,看上去就显得不祥起来。

荆白若有所思地看着木牌上的字,周杰森这时也走到了,看着上面的字,一个字一个字地辨认:“清、净、台、由、此、去。”

“清净台?”周杰森自己念了一下,说:“六根清净那个清净吗?那应该就是红线媪说的离婚的地方吧!”

荆白此时也在回忆红线媪说的话,她说:“走到底,自然就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可是他们走到尽头,却分出了两条岔路。有趣的是,路牌明明在道路中间,却只指示了其中一条路。

按红线媪的说法,正如周杰森所说,她说的肯定是清净台这条路。

荆白的视线却不由得投向了另一条路的方向。

这条路,没有木牌指路,甚至更加破败。因为右边显然还有不少人行走过,还有个清晰的小路的形状,左边却已经长满了荒草,只能隐隐通过更稀疏的痕迹,看出原本的路的轮廓。

荆白盯着木牌的功夫,周杰森转头看了一眼兰亭,问:“你好点了没?”

兰亭似乎原本就身体不好,第一天来时,就能看出身形消瘦,脸色苍白;经过两天晚上的供养,体力变得更差。

他们走到这里时,荆白自觉是脚下发沉,周杰森已经觉得腿里跟灌了铅似的,兰亭就更是勉强。

她能跟上,是多亏了她自己性格坚韧,一口气顶着硬撑;周杰森又提醒荆白稍微放慢速度,不然兰亭就要掉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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