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之塔(无限)(352)

作者:镜飞


张思远心里七上八下的,他想知道其他人是不是也是“修复”了对象以后才成功的。按他的想法,应该大多数人都会选“修复”才对,可压根没人提这事,倒让他心里没底起来。

难不成他才是这群人中的异类?

没来得及等多久,门就打开了,刺眼的光线让他眼睛刺痛,更顾不上去找贺林。但很快,他听见有人失声道:“你的眼睛怎么了?”

张思远心里咯噔一声。他眨了眨眼,感觉好得差不多了,才转头去找贺林的身影。

那个发出声音的方脸大汉已经被闻声过来的人群围住了,这让张思远很容易地找到了贺林。

他没去凑热闹,就站在离张思远几步之外的位置,这时候正一脸迷惑地捂着自己的耳朵。

他直勾勾的眼神看得张思远背后发毛,他勉强笑了一下,试着走近贺林,说:“贺林,你……”

贺林忽然往后退了几步,大声说:“就是你,就是你!”

方脸男人已经带着他的“对象”走了,众人的目光顿时都往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张思远皱着眉,想把贺林先带回去,但是贺林仿佛已经失去了对他的信任,用充满控诉的目光看着他:“我耳朵、不好使了!就是你——就怪你!”

张思远怒从心头起,呵斥道:“你耳朵不好使,和我有什么关系!你去找她啊!”

他愤怒地回头,指向红线媪的房门,却发现那扇木门不知何时又关上了。那一口气堵在他的胸口中,上不去下不来,噎得他嗓子发干。

日头太大了,明晃晃地晒得人心烦;贺林那副脑子不好使还偏要指责他的样子看得他心生厌恶;周围的人虽然没有议论,但是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更是让他烦躁不堪,他感觉自己的喉咙、连带着鼻腔都好像要窜出火来。

但他很快就发现这不是错觉。

张思远看见贺林的表情忽然变得惊慌起来。他放下捂着耳朵的手,嘴巴也张开了,好像想说什么,但是张思远没来得及听清楚。

他发现自己嘴唇上凉凉的,拿手摸了一下,触感很滑腻。到这时他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等放下来才看到满手都是红的,是血。

这让他彻底陷入了茫然。已经有人向他围了过来,贺林跑得最快。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鼻子在流血,张思远感觉自己的呼吸有些阻塞,嗓子又疼,他张开嘴想喘气,想叫贺林走开,但下一刻,在众人的惊叫中,他弯下身去,有什么东西从他嘴里以无可挽回的趋势喷溅出来!

张思远膝盖一软,一头往地上栽了下去。

第266章 阴缘线

张思远的动静,荆白和白恒一当然注意到了。从二号那一对出去之后,这对“夫夫”就是整个院子最引人注目的人。

荆白不动声色地观察贺林和张思远的互动,眼见着张思远被贺林气得面色涨红,愤怒地转头指向红线媪的房门。

房门果然已经关上了。

荆白在门里的时候就知道,这门和帘子的开关都很蹊跷,不像是人力施为,多半是红线媪干的。以她进行仪式时荆白见识到的手段,无声无息地开关门对她而言小菜一碟。

她在进行仪式时也一直在塑造自己的神秘感,现在就是明摆着,仪式做完了就闭门谢客的意思。

紧闭的门扇在张思远看来或许更像嘲笑,在众人无声的注视中,在贺林控诉的目光中,他像头牛一样,粗重地喘着气,将那只用来推卸责任的手臂悻悻地放了下来。

事已至此,六号显然就是和二号做了一样的决定,红线媪所谓的“修复”,并不是真正的修复,而是再次收走他们原本已经有失能情况的“伴侣”的部分功能。

既然如此,就应该叫“惩罚”才对,怎么会是修复呢?

白恒一从贺林喊他耳朵不好使之后就一直沉默不语,起初形势紧张,荆白握着他的手还不觉得什么,这时才察觉他静得过分了。

他转头看了一眼,青年的嘴唇抿得紧紧的,脸色苍白,是个非常紧张的表情。

他好像有什么忧虑的事。

荆白眉头皱了起来,他握着白恒一的手紧了紧,正要开口问,人群中忽然响起惊呼,长相憨直的大汉也惊叫起来。

“张宣,你、你流、流鼻血了!”

荆白心头一跳,立即看向几米之外的六号,发现他一脸茫然,似乎根本没意识到自己两个鼻孔都在血流不止。

暗红色的液体滴滴落下,他还伸手去摸,擦得整个下庭血红一片,跟刚吃了个人似的,看上去无比诡异。

浓眉大眼的高个子男人虽然之前在同他生气,但显然还是关心他的,第一时间冲了过去,不知是想去扶他,还是想替他止血。

其他人也跟着围了过去,荆白没去凑这个热闹,但没等其他人把张宣围起来,荆白已经看见张宣张了张嘴。

他好像想说什么,但什么也没来得及说,猛地弯腰,喷出了一堆黑红相间的东西!

除了那个大汉以外的人骤然向外退去,张宣喷出那堆东西之后就一头栽倒,看上去像是晕了。

院子里其他人开始面面相觑。

大汉站得最近,木呆呆地看着他。现在院子里所有人都能看得出他似乎精神不太正常,又人高马大的,一时竟然不敢靠近。

白恒一微微侧着头,他虽然看不见,但院内静得出奇,只有张宣和那个大汉的动静最大。他低声对荆白道:“那个流鼻血的,是不是晕过去了?”

荆白说了声“是”。白恒一小小吸了口气,语气急促地低声道:“得扶他坐起来,不然一会鼻血呛进气管,他就是刚才没死,也该呛死了。”

白恒一一直仔细听着动静,只听见他倒地的声音,没听见有人过去的脚步声,大概率没人动他。

早在站在帘子处时,荆白就意识到院子里这些人都作风谨慎。尤其是张宣这病不知来由,起得又快又急,其他人不知是不是害怕惹祸上身,又或者怕这大汉突然发狂,竟然都在几步之遥处止步不前,围出一个堪称冷漠的真空圈。

白恒一说着放开荆白的手,显然是让荆白自己去的意思。荆白早发现到这里诡异至极,根本不打算让他离开自己眼皮底下,手一伸就把他拽了过去。

看他们朝着张宣去,其他人都自觉让开。荆白把白恒一拉到那个真空带,张宣的三步之外,才放开他的手。

白恒一往前走了一步,似乎想上前帮忙。荆白直接阻止道:“别过来!我一个人就够了。”

他所言非虚,张宣瘦巴巴的,个头也不高,没有多重。谨慎起见,荆白甚至都没扶他,没触到张宣的皮肤,直接提着他后脖子的衣领,就把他拎着“坐”了起来。

坐起来之后,才发现他鼻子还在往外冒血,好像没有完全昏迷,但意识也很模糊,不知道喉咙还是胸腔还发出咕噜咕噜的杂音。

荆白见状也不客气,一掌拍到张宣背上。

他用的力气不小,张宣被拍得向前一扑,猛烈地呛咳起来,又喷出一些东西在地上。

白恒一听见这动静却松了口气,道:“应该没事了。”

他看不见,不知道荆白满脸都是嫌弃之色。刚才幸好他站在张宣背后,喷出来的东西好险没溅着他。

荆白转脸一看,那个大汉还站在原地。

他两眼发直,方才张宣的动静似乎惊醒了他,荆白眼见着他的嘴却已经张开了,似乎即刻就要大放悲声,迅速对大汉道:“你过来扶他。”

贺林张到一半的嘴停住了,口型是一个扁扁的圆。

他好像没能反应过来,鲜明的堪称俊朗的五官配着呆滞的表情,看上去很滑稽。他说:“啊?”

荆白小心翼翼地探身向前——他主要担心张宣还不消停,再从嘴里喷点什么出来。

见张宣流鼻血的速度放缓了,胸中也没有那种呼哧作响的声音,知道他大概是没事了,便转头继续催贺林:“他和你不是一家的吗?你带回去收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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