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之塔(无限)(120)

作者:镜飞


柏易这时却摇了摇头:“我怎么能丢下你们自己进去,一起等吧。”

荆白没有反对,也没有回答,俊秀的脸上的表情沉静,看不出一点焦急。他站在洞口的另一边,抱着双臂,静静看着远方。

大风还在呼呼地刮着,卷来刺鼻的气味,竹叶与灰尘漫天飞舞,再加上被大风吹得东摇西晃的竹枝,仿佛连天光都要被遮蔽下来。

景灿和小琪顶着大风跑了半天,这时终于气喘吁吁地出现了。

小琪喘着气道:“要——要死了,终于到了!”

景灿跑在她前面一点,见荆白和柏易站在洞口,一左一右地当门神,挠了挠头:“两位大佬……你们不进去吗?”

柏易无奈地看了荆白一眼:“都是你们太慢了……他说让我先进,你们俩还没来,他也在外面,我总不能连他也不等。只好在这一起等着你们来。”

景灿跑得通红的脸上流露出由衷的敬佩,连好不容易喘完了气,直起身子的小琪都不由得说了一句:“你们真是鹣鲽情深啊……”

柏易也没有否认,柔和的目光看了一眼荆白,俊朗的脸上浮出一个笑容:“来,你们先进吧。”

他眼中似有柔情万千,看着荆白。荆白只用余光瞥了他一眼,就不再倚在门边,站直了身子。

景灿和小琪对这两人的状态隐隐觉得有些怪异。

荆白从两人出现起就一直没有说话,独自站在一旁。他本来肤色极白,冷着脸时,面色犹胜霜雪。

他向来话少,但这时都不说话,就显得有些奇怪了。景灿和小琪对视了一眼,见柏易脸上的笑容堪称柔软,不知怎的,竟然有些发憷,迟迟没迈出那一步。

就在此时,荆白说了四人会面以来的第一句话:“别过来。他不是柏易。”

这话一出,景灿和小琪脸上都露出惊恐之色,柏易脸色却像是听见了什么玩笑话,失笑道:“你在说什么……”

他就要向荆白走去,荆白往后退了一步,语气变得更加冷酷:“如果我没猜错,这里也不是真的木鼓房。柏易到底在哪儿?”

柏易皱起眉,露出为难的表情。他四下看了看,摊开双手,无奈地道:“路玄,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都这个时候了,能不能不内讧,我们先进去再说!”

见荆白不理会,他转向景灿和小琪,求助地道:“你们也劝劝他……”

景灿和小琪原本谨慎地观察着两人,见柏易转过来向两人求助,不由自主地往荆白处退了一步。

这俩人不管是商量事情还是斗嘴,什么时候让他们插嘴过,柏易能向他们俩求助更是闻所未闻!

荆白并不关注他们的反应,两眼只盯着“柏易”那张平静无波的脸:“如果你真是柏易,想必答得出我的问题。”

“柏易”脸上的神色微微一僵,很快变成了一个笑容。

要说相貌上,他模仿得真是分毫不差,连笑起来脸上那股子懒洋洋的劲儿都一模一样。可没过多久,那如出一辙的英俊面容上,目光却骤然变得阴狠起来:“我真好奇,你是怎么认出来的?我装得不像吗?”

景灿和小琪吓了一跳,连退几步,站到了荆白身边。

这表情绝不是柏易脸上会出现的,谁能想到,一个一直在身边的大活人,竟然说换人就换人了?!

荆白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之前一直面无表情,见“柏易”笑了,反而皱起眉,显出几分嫌恶:“别拿他的脸做这么恶心的表情。”

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柏易”的脖子扭了一圈,用叫人看不清的速度,那张脸忽地变了,连同身形都一并缩了水——竟然是木牌林里出现过的,那个年老的红巾人!

从他变回原形开始,呼啸的狂风也在同一时间静止了。

纷飞的竹叶和灰尘统统消失不见,像一层迷雾忽然破开了一般,周围的环境在一瞬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在他们的视线中,唯一没有消失的,竟然是红巾人邀请他们进入的,四四方方的“木鼓房”。

景灿和小琪惊骇地左右看去,见他们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走入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别说小琪和景灿了,这里荆白也没来过,他抿着嘴唇,一边留心着红巾人,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围。

他们被“柏易”带领着跑的这段路,的确跑出了木牌林,但是这显然不可能是真的木鼓房!

因为去木鼓房的那条路,他们都见过,在竹林中的深处。而他们来到的这里……

也是绿森森的一片,处处都是长得极高、极大的参天大树,却没有一棵是竹子。

比起竹林,这里更像是柏易和荆白曾经进入过的山林的深处。走到那里去捡寻人启事时,他对那里印象深刻,越往深处走,树木就长得越高大,森林给人的感觉也更幽深寂静。柏易由此,还提出了关于副本范围的怀疑。

柏易还记得他看着森林深处说出那段话的样子,非常难得一见的认真严肃的神色。

他的怀疑是对的。

荆白的目光停留在了不远处的那棵大榕树上,其实他不太能分得清树的品种,但是当时这棵树被柏易选做标志,正是因为它的模样极具特色。

他看着那棵大树的枝条上垂下来的,密密麻麻的气生根,粗的宛如手臂,细的有如发丝,它的主干荆白曾攀爬过,高耸入云,上面的树冠撑得极大,像一把遮天蔽日的绿色巨伞。

小琪和景灿也不由自主地向着它看去,那棵大榕树的树冠上,现在竟然挂满了白色的东西,在空中飘飘荡荡。

那东西几人都看得熟了,景灿眼睛差点没瞪出框,脱口道:“寻人启事?怎么、怎么这么多!”

红巾人脸上露出诡秘的笑容,他却没理会景灿,转头对荆白道:“你是真的不错。”

荆白没有理会他,大脑飞速转动着,从看到这棵榕树起,他立刻想起柏易曾经说过“这个副本不正常”。

那颗榕树分明长在离村外不知多少里路的深山里,他们从木牌林中跑了几步,竟然就这么跑了进来?

而且为什么正好就是这棵柏易指过的榕树?是这棵树本身有什么特别,当时把他们引了过去吗?

还是因为,他们在山林中去到过的最远的地方,正好就是这棵榕树所在的位置?

想起当时小朱的寻人启事就是在榕树上捡到的,这其间必然有联系。

红巾人同样目带欣赏地看着那棵榕树,眼神专注得近乎迷恋,像是看着什么神迹一般。

荆白觉得这个地方处处都透着不对劲,但环境改变之后,周围四处都是树,好像他们跑进了树林的深处一般,光凭眼睛和方位感,已经分辨不出他们的来路。

他用微不可查的动作看了一眼手中的罗盘,表盘一直握在他手中,是打开的。

这时灵时不灵的道具这次竟然坚持住了,没有乱转,荆白看见。它指针的方向没有晃动,坚定地指向他的背后。

他瞥了一眼景灿和小琪,虽然不确定他们能不能看见,依旧做了个退的手势。

那个身形佝偻的红巾人根本没注视着他们,这时却像背后长了眼睛一般,慢条斯理地道:“贵客们,你们既然来到了这里,就没有再出去的道理了。”

他说完这句话,荆白立刻对两人道:“跑!往后跑!”

他自己也立刻转身,向着罗盘指示的方向往外逃,红巾人却根本没有去追的意思。

他停留在原地,面朝着榕树,双手一张,闭上眼睛,对着整片树林,曼声吟唱起来。

随着他吟唱的声音,周围的草木发出令人牙酸的簌簌响声,仿佛有什么神奇的力量赋予了他们生命一般!

地上的草叶开始急速生长,大树的枝叶也开始近乎无限地延伸,几人一边跑,一边挣脱,但即便能挣脱一根草、一条树枝的束缚,又如何能挣得开百根、千条的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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