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妆满地(15)

作者:寄秋


「如假包换。」陈四不介意再打击她一次。

「……很古怪的梦。」这是不可能的事,比天塌下来还离奇,她想她穿回去的机会很大。

果然天底下无奇不有,时时颠覆人的理解力。

「小姐,你没有在作梦。」自欺欺人是不好的习惯。

听出陈四话里的取笑,出了个大糗的苏轻怜很不是滋味的撇嘴。「为什么你认得出是他?」

难道她一双明眸大眼比他那眼睛还瞎?没道理呀!一定是瞎猫碰到死耗子,蒙上的。

「因为齐少爷脸颊有道不甚明显的疤痕。」他两眼明锐,能视三里外一片树叶上的细小脉络。

原来是习武之人特有的眼力……

「哼!没什么了不起,你也就能捉捉耗子、夜里溜达,我只是太意外了……」

苏轻怜说得有点酸,不甘心还不够沉着应变,被突发事件给乱了阵脚,要做到处变不惊真是不容易。

「要辨别真身吗?小小。」见在阴影处若隐若现的娇柔身影,齐正藤心中万马奔腾,狂喜不已。

「停,你给我停在原处。」马车内发出娇喝。

「小小,你不会真不认我吧?我可是在官道上等候已久了。」他现在能把假话说得流利,让人听不出破绽,事实上他才刚到而已,快马狂驰,马儿的呼哧声依旧,犹在喘息中。

「你不是说要辨认辨认吗?你不站在日头底下我哪看得清楚,我认识的齐小胖并非长成这副难民样。」苏轻怜刁难的左顾右盼,一口茶、一口红枣桂仁糕的端详再三。

遇到她耍起小性子,黑发如墨的齐正藤只好认命地由她摆布,深邃的眼眸噙着一抹宠溺。

须臾后——

「你怎么变得这么瘦,你爹不给你饭吃吗?」要不是她很清楚他面颊上的伤疤是如何来的,她真的不敢认他。

「上回你见我时我已痩了一圈,只是适逢大雪天寒,袄子穿得厚实些,你才没发现我瘦了。」这些年他一直持续不断的练武强身,早把一身痴肥练得精壮,骨肉均匀。

苏轻怜的脑子有些混乱,她还是没办法把记忆中的小胖子和眼前秀雅飘逸的修长男人融和,他变了好多,多到她以为不是同一人。「我头晕,让我抹下驱风油。」

淡淡的茉莉香气飘来,乳白色的膏状物出现在秋岚手中,她指尖轻沾米粒大小的膏状物,轻抹苏轻怜额头两侧。

又过了一会儿,只见她笑靥如花的露出一张莹白小脸,朝不远处的齐正藤招手,水葱般的小手跟白玉一样晶莹。

「你变得比以前好看了,我终于看到你有一双好眼睛了。」深邃幽远,带了点明媚春光,满天的星辰跑到他眼里闪烁。

没人不希望听到赞美,闻言齐正藤拉开上下两片嘴皮子,一口白牙亮得刺眼。

「哈哈,小小你……你居然认不出正藤,他是变瘦了,但也没差到哪里,你怎么眼

拙了,从小玩到大的朋友还会看差了,你这双眼睛该用明月泉洗洗了。」

明月泉位于岐阳山下的明月洞口内,水质甘醇而带有一股甜味,早先被路过的苏轻怜发现,她用极少的银子买下这座山头,并在泉洞附近盖起山庄,私人土地不许他人随意进出,以维持水质的纯净。

她的酒坊便是取自明月泉的泉水,如今能酿十几种酒类,悉数供应飘香酒楼所需,用量甚大。

「大哥,你笑够了没,把牙笑掉了成无齿之徒,妹妹我可是不认你。」笑什么笑,人有失足,马有失蹄,猴子都会从树上掉下来,她一时失误算什么,瞧他笑得肚皮都在抖动,太过分了。

「不行,不行,我肚疼,一向伶俐地叫人招架不住的小小也会出错,我大概要笑上三年才停得下来……啊,咳咳!什么东西?」他把什么吞进喉咙里了?

「哈,天要罚你了,对自己妹妹幸灾乐祸会被雷劈,你出门小心点。」果然有报应。

苏承文一脸狐疑地看向同桌的两人,他不相信巧合,这两个人的生肖都属狐狸。

「谁弄我?」

相当然耳,没人承认,他问也是白问。

「大哥,老天爷是有眼的,明察秋毫,你瞧现世报来得多快。」她看到那只苍蝇还在挣扎着,被他一口吞了。

「小小,大哥相信不是你所为,你不会这么残忍对待大哥。」他眼角一斜,看向一脸平静的齐正藤。「肯定是你,你这小子越长越偏了,一肚子阴险狡诈,腹中装了比墨还黑的黑水。」

飘香酒楼三位东家全到齐了,也就三个人,扣掉他本人,谁会下手一目了然,不容狡辩。

「凡事要讲求证据,捉人要捉赃,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起坏心眼了?」他两手一摊,很是无辜。

「听听,这小子蔫坏的,你以后离他远一点,他这人坏在骨子里,迟早把你卖了。」

两人相处久了,苏承文太了解齐正藤这些年的转变,随时都在算计人。

没把大哥的话当真,苏轻怜颇为得意的自傲。「那是我教得好,把傻小胖教成聪明小子,脑袋瓜子也换了一颗,要是像以前傻愣傻愣的任人欺负,你哪来的好帮手。」

飘香酒楼会经营得如此成功,有他的一份功劳在,三人齐心,合力断金,他功不可没。

「是呀,青出于蓝,更胜于蓝,论起做生意,小小,你不如他。」这是一株经商的好苗子。

江山代有才人出,她不争这锋头。「我做好我的地主婆就好,也许你们银子赚得比我多,可是谁能比得上我的田地广,平阳县附近能买的地我差不多买完了,手上有余钱。」

「所以说你是回来买地的?」她还真是不遗余力呀,为了土地东奔西跑,一点也不像温柔婉约的大家闺秀。

她轻点螓首,「这是其一。」

「其一?」还有其它原因?

「大哥,你是不是太不关心我们姊妹了,你知道姊姊今年几岁了吗?」她眼露不屑的轻哼。

「她……呃,十四……不,十五……」他记得之前办了及笄宴,可他没赶上……

「姊姊十六了,正在议亲,娘看中的是县令家的管大哥,两家还在相看,但八九不离十,我快要有个姊夫了。」管家门风严谨,男四十无子方可纳妾,姊姊很中意这一点。

「什么,这么快?」苏承文的讶异不是假,他真的没注意大妹妹已到了议亲的年纪,他记忆中的苏胧月似乎还是挽着双丫髻的小姑娘,故作严肃的装大人,喜欢鲜艳的珠花……

苏轻怜笑得有点贼,看向犹在感慨中的大哥。「大哥,你也不远了,娘挑中了几家姑娘,先看看品性,今年底或明年开春先定下来,交换庚帖,等你满二十再行迎娶。」

苏承文一口茶喷了出去,差点呛到。「不……不会吧!」

「连我都避不了,大哥算什么,娘这一、两年十分热衷为儿女挑对象,她一直担心她年岁大了,心有余而力不足,没法子好好操办咱们几个的婚事。」所以她不逃不行。

她才十三岁,又不是三十岁,真不晓得娘亲的心里在想什么,十来岁嫁人太小了,骨架还没发育完成呢。

☆、第十五章

苏轻怜一边在心里埋怨古代的早婚,一边玩着手指,浑然没发现在她说出那句「连我都避不了」时,坐在身侧的齐正藤眼底闪了闪暗光,兀自想着该如何逃过这场灾难。

苏承文好笑的搔搔耳朵。「娘也想太多了,胧月也就算了,她都十六了,你才几岁呀,有什么好急的。」

苏家小妹的个头是长高了一点,可是在哥哥姊姊眼里,她还是那个比猫儿大不了多少的小娃儿,体弱多病、面色苍白,喘口气来都会脸色发青,一副快要断气的模样。

即使事隔多年,他们也忘不了她五岁前的羸弱,小小的脸儿、小小的手、小小的脚丫子,一切小得令人心疼。

「就是,就是,大哥赶紧写封信给娘,让娘不要乱点鸳鸯谱,姻缘自有天定,该来的总会来,她在一旁瞎搅和是无济于事。」她点头如捣蒜,将一切希望寄托苏家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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