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漾茉莉(十二客花图秋之诗之一)(8)

作者:寄秋


身后解剖室的死者睁大眼睛似死不瞑目,她在心里默念佛号,拜托他死要死得有尊严别来找她,她不过是个来打工的小妹。

人要自食其力,有钱赚的感觉真好,她快乐得忘了有人正等着她,而且火气已冲爆临界点,犹自怡然自得地想着钱入袋的喜悦.钱是她的最爱。

“可恶,他是什么意思!哪有人吵架吵一半跑掉的,他未免太瞧不起我。”

烂警察,臭警察,不要脸的人妖,诅咒他被宋爷爷逮回去捡骨,一辈子为宋家做牛做马做到死,死后骨头被砸个粉碎,永不超生。

还有那位仇先生未免太无聊,人家在吵架他插进来凑什么热闹,害她吵不过瘾。

更过分的是身过这位仁兄,人高马大还怕打输人妖吗?不站在她这一边,还径的劝和,不晓得吵架是一门艺术,他需要多多练习。

人模人样却少生了颗胆,四肢健全可惜英雄无用武之地,光是长得好看有个屁用,遇上事一点也不管用,买根球棒还比他好使。

“你呀你,你光吃米粮不长胆是不是?人家声音一大你就唯唯诺诺不敢挽起袖子和他拼。”瞿小婴的眼中写着--没用。

于靖霆挽起袖子……“我和他没有深仇大恨,而且暴力不能解决事情。”

“听你在唱高调,分明是你怕了他才搬出一堆大道理,谁说无仇无恨就不能开打。”推托之词。

台湾是法治国家,一切要讲法律,不是你能任性胡为。尤其是殴打穿着制服和高级警官,那无疑是向公权力挑战,与全台湾警察为敌。

瞿小婴知道自己在迁怒,可是一口气咽不下。“大律师,你不钻法律漏洞能打赢官司吗?”

“我……”他无言以对。

虽然法律之前人人平等,但是金钱和权势主宰了法律,要求公平几乎是因人而异,身为律师的他为了赢得胜利仍会小昧良心。

在司法界很难找到绝对清高的律师,人人为了名利往往会出卖良知,以法律来反驳法律的最佳途径。

“算了,和你吵没什么意思,根本吵不起来,你东西放好就可以走人了。”反正没利用余地。

于靖霆眼睛微微一眯,她轻忽的态度小剌了他一下。“不用我帮你拿上楼吗?”

“我们没那么熟,搭个顺风车罢了,我等其他人回来再叫她们顺手提上去。”东西摆着没人会偷。

“我们没那么熟?”一时之间,她勾起他小小的火气。“你一向都这么自我吗?”

表情不平的瞿小婴像是受了侮辱。“我是好心怕你有要事待办不好留你,你不必回律师事务所吗?”

“本来是该回去整理明早开庭的文件,不过某人让我错过下班的时间。”此时事务所已关上门。

“你不要故意引起我的内疚感,是你先拖住我的。”一人一次不吃亏。

“所以我并无抱怨,打算好人做到底的将你的日用品搬上楼。”以她一个弱女子至少要来回好几趟。

小小心虚一下的瞿小婴大剌剌地拍上他的背。“感谢你的大恩大德,真的不必了。”

“请我上去喝杯茶总可以吧?”不知为何,她越是抗拒他越是执意要上楼。

大概是她的态度让人不舒服,不戏意剌伤了他男人的自尊,因此他有些反常地非要强人反难。

“要喝茶到对面去,看你要红茶,绿茶还是珍珠奶茶,五百西西只要三十元。”够便宜了吧!喝到你胀死。

“让我参观你住的地方,这么急着打发我未免不近人情。”他和她唱反调地将她买的东西提到没门把的大门口。

于靖霆很认真的找着,可是满腹疑惑的他怎么也找不到进入的方式,黑色的落地玻璃门阻挡,瞧不见里面的光线,更不像一般的自动门。

奇怪了,他明明见先前的男子一手放在上头,门便自然的开启,难道其中有不为外人知的玄机?

“我们大厦的住户都怕吵,因此安全设施比别人周到,没有住户的掌纹或声波是进不了大厦。”哈!哈!哈!进不去。

幸灾乐祸的声音由背后传来,他眼底浮起一记暗光。“是吗?”

出人意料的迅速出手,他反身抓住她的手往门上一按,轻薄的特殊宽门豁然开启,她措手不及的怔愕不住,一下子就被他拉入门内。

久久之后她才回过神。

“你……小人,你怎么可以使诈?!”可恶,她要叫电脑电晕他。

“兵不厌诈,我不过是籍机帮你测验安全设施的可靠性。”事实证明还需要改进。

“那是我一时不察……喂!你要走到哪去?”真没礼貌。

吸引他走近的是一幅画,宋代张敏叔的“十二客图”--贵客牡丹,近客芍药,幽客兰,野客蔷薇,寿客菊,仙客桂,远客茉莉,佳客瑞香,清客梅,雅客茶花,静客荷,素客丁香。

笔法熟练,每一朵花都活灵活现地像是几可闻到花香味,色彩鲜明而略带仙气,似乎附着仙人魂魄般叫人移不开视线。

很怪异的是他居然认为花中有人影像,仿佛十二位丰姿绰约的女子身着仙翩然落至凡尘。

“很美的画作。”肯定价值不菲.

“别想来偷,它是我们大厦的镇厦之宝。”仰起头,她看向自己的本命花。

讶然的于靖霆低头一视。“我想我的收入还养得起自己,你太瞧得起我了。”

“咦!怪了,你不是一碰上女人就会手足无措,怎么这会儿还诸律师本色。”敢情他“痊愈”了。

经她一提,他也感觉到自己的变化。“因为你不像女人的缘故吧!”

“喂!说话客气些,在我的地盘上要谦卑,不然我让你直着进来横着出去。”她那里不象女人了?

胸是胸,臀是臀,脸蛋是脸蛋,一窝蜂的追求者全都瞎了眼不成?

“我指的不是性别或外型,而是个性。”没有女人会一开口就威胁人,口气强悍的如同黑道大姐。

“你不用解释了,你得罪了我。”瞿小婴一脸凶恶地推推他,表示她非常的不高兴。

“道歉可以吗?”她的表情吸引了他,一时间于靖霆想伸手碰触她,证明她是真非幻。

“不行,我的心受伤了,它说不原谅你。”她拿乔地要他离开。

他不在意的笑笑。“我明天再来。”

“明天?!”她惊吓得捂着胸口,往后一跳贴着墙。

“你还没答应和小峰见一面,我会再来拜访你。”他走到门边却出不去。

瞿小婴巴不得他快离去地要电脑开门。“于大律师学不会写死心两个字吗?”

“我回去查查字典,明天见。”他忽地低头在她的粉颊上轻啄。

这一啄吻两人同时怔住了,一时之间气氛变得凝重,互望着不知该说什么,心里翻搅着不知名的情绪,空气间传来电流的交击声。

幽幽的一声叹息由于靖霆口中逸出,她微张的唇太诱人了,在临走前他忍受不住蠢动的欲望,轻轻地吻上她,吻上她……

他后悔了。

回到家用过晚餐的于靖霆发现他无法静下心,脑子里浮现的是一张凶恶的小脸,以及那香甜可口的小红唇,尝起来像冰蜜沁入骨子里。

他好后悔只是轻轻一尝,应该放大胆地吻久一点,她的唇相当适合他,即使后来换得一巴掌也是值得,他太压抑自己了。

回想她今天开怀大笑的次数大约是他三十年来的总和,丰富且多变的表情叫人望尘莫及,仿佛随时随地她都保持开朗乐观的心境,连带着他受了影响。

一直以来他和女人老是处不来,不自在地显出严肃的一面令人退避三舍。

可是和她相处却渐入佳境,仿佛蜕化成另一个人的侃侃而谈,没有生涩和僵硬感,正如他在法庭上的出色表现,流畅到底不见半丝生硬。

或许是她的笑容太真,宛如无私的太阳照暖了他冰冷的心,以至于不受控制的受她牵引,急于再见她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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