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商榻前的帝女(婢倾天下之一)(42)
作者:寄秋
心口一抽,凤扬尘眼泛忧虑。「的确是教人割心又切肉的坏消息,我这心窝痛得想杀人,不过,我想你也好不到哪儿去,若真是皇后所为,宫里的那位公主也别想活,她可能比我家向晚还短命。」
「你在威胁我?」他的确胆子够大,人在牢里还不安分,对他使起心计。
「不,是合作。」他们都想救人,目的一致,只是救的并非同一人,立场仍是对立的。
「合作?」云破天冷笑。
「没错,合作,我们合作对你而言利多于弊,想想皇后娘娘看见向晚的容貌时会是多么震惊和震怒,我们若是把向晚带到公主眼前,说不定公主会吓得花容失色,一时守不住嘴巴什么都给说了,后果呀!云太傅一想也会心惊。」他不信他不惊不乍,毫不慌张。
如他所料,云破天果然脸色大变,他怕的不是自己受到牵连,而是担心护不住宫中的文若荷。「你知道向晚的真实身分吗?」
「她是谁又有何干系,我只晓得一件事——她是我费尽心思想要拥有的女人,我要她成为我的妻子,为我生儿育女,为我打理内宅,我要对她嘘寒问暖,温柔相待,执子之手相伴一生。」他爱她,深深沉迷。
凤扬尘的话震动了他的心湖,对方描述的平凡单纯的幸福正是他想要的,与子相守,白头到老,此生再无所求,但是……「她非死不可,她不死,始终是一个隐忧,我不会容许她活著。」
话不投机半句多,谈判破裂。
两个男人都晓得万无一失的方法是只能留下一个,人有相似,物有相同,再神似也不能有两位清华公主,而他们都想保护心爱的女子,谁也不肯退让一步,那一步便是天人永隔,生死两茫茫。
是谁也承受不起的痛。
从凤扬尘这里得不到发泄的快意,心情更为沉重的云破天丢开沾著血污的长鞭,面容凝重的离开地牢。
知了声,声声知了、知了,知了……午后的阳光渐渐西移,夜幕低垂,第一颗升起的北斗七星天枢星微光闪灿……
蓦地,微带水气的地面微微震动,无风自动的稻草晃了一下,一颗黑色头颅从土堆里冒出。
「来得真慢。」
满是泥土和草杆的大黑脸一转向,露出一口白牙。「二爷,我们夜以继日的挖呀挖,才挖出这么条地道,二爷也别太埋怨了,炎风双手都挖肿了,连剑也拿不稳。」
「快饿死爷了,有什么好吃好喝的快拿上来,还有干净的内衫和被褥,万一把爷熏死了,你们一个个都给爷陪葬。」又臭又脏快受不了,一股汗酸味真剌鼻。
夏雨拿出包裹严实的竹篓子,里头又是烧鹅腿,又是乌龙焖肉的,还有一锅鸡汤给主子补补身,跟一小坛暖胃的酒。「二爷你受伤了,那个吃糟糠饭的敢对你用刑,我和兄弟俩去斩他一手一足。」
「不急,留两个人听候差遣,其他人去查查向晚的去向,她被人掳走了。」他大口的吃肉喝汤,养足了体力才好干活,今日过后还有事要忙。
「什么,向晚姑娘不见了?」她不是去了徐州,怎么会被掳走?「不论是谁捉走了她,想办法护她周全,能走就走,不要留下。」只要她离开了,他才能全无顾虑地大展手脚。
「二爷你呢?」难道他还不想走?
凤扬尘本想喝一口酒,但继而一想酒气未散反而引人疑心,他将手上的酒坛子又丢回给夏雨。「爷得拖一拖,让他以为爷仍在他掌控中,你们尽快找到向晚,把她送得越远越好。」
「是的,二爷。」最后夏雨取出一张熊皮藏在稻草下头,隔开潮湿的地面,让他家主子躺得舒服又保暖。
如来时一般悄然无声,黑色头颅又钻进洞里,稻草一覆,没人看得出地牢里已被挖出一条容人进出的地道。
风华宫。
「天香,你神神秘秘地做什么,一大清早就命人来通报叫本宫早起等你,有什么大惊喜要给我……」眼前一片黑,文若荷什么也看不见。
「你别喋喋不休说个不停,你不要怕啦!我不会带你去撞墙。」她的心没那么黑,害人的事她才不屑做。
一条绣著福字的绢帕蒙住双目,走得缓慢的文若荷步步小心,她不是担心天香有心加害,只是她那毛躁性子叫人太不安心,往往好心办坏事。「你要带我到哪去,都出小院了。」
「因为不能让人瞧见嘛!那个人说要谨慎,小心为上,宫里的眼睛太多了,谁也说不准是哪个宫里派来的眼线。」她暗指无孔不入的皇后,皇宫内院有一大半人是她的爪牙。
「那个人?」文若荷纳闷著,心有疑惑,不解她所指何人,向来性子直爽的天香从不听任他人的安排,我行我素,冲动率直,究竟是谁有本事说动她,让她毫无异议的听话,她实在非常好奇。
「一个你很想见又始终见不到的人,你要感谢我,是我的足智多谋才帮助了你,我也是才智过人的女诸葛。」天香郡主洋洋得意地抬起雪嫩下巴,一副等著人赞她蕙质兰心的模样。
但是她忘了文若荷看不到,她的双眼被长巾蒙住了。
一提起女诸葛,文若荷心口莫名跳了一下。「天香,你到底要我见谁,快告诉我,别打哑谜了。」
她的语气有些急,脚步快了些,像要去见思念已久的心上人,连呼吸都有点急喘。
可是她又一想,怎么可能会是她心中所想的那个人?后宫戒备之森严哪容人随意进出,即使是天香郡主进宫也要有她的邀请帖子才允许通行,那样的一张脸……唉!这么多年了,两人的容貌还相似吗?「她」一定更美了,雍容文雅,气度大方,不是身分低微的她比得上的。
忽地,她的步伐又慢下来,不太有生气,意兴阑珊,在宫里待久了,心如槁木,对什么事都不再有期待。
「哎呀!慢吞吞地在干什么,你是跛了脚的老牛不成,要不要我拉著你,快点快点,就快到了,就差几步路了,我这个大功臣你一定要好好奖赏奖赏,我要皇上赐给你的白兔月光杯。」白玉做的酒杯又薄又好看,美得叫人目不转睛。
天香郡主急著讨赏,孩子气十足。
「慢著点,有台阶我走不快。」虽然不再抱持希望,但不知为何靠得越近文若荷心跳越快,感觉胸口有什么要跳出来,砰!砰!砰!
「嗟!真罗唆,不就到了,我帮你把巾子解下来……」她刚要伸手解开长巾,
一只柔白小手按住她的手。
「等一下,我有点喘,让我……歇一歇……」像是近乡情怯的心情,她反而却步了,不敢面对。
「喘什么喘,打铁要趁热,我这份大礼可是得来不易,硬从一群黑衣人手中抢来的。」天香郡主性子急,也不管人家准备好了没,手一扯就把打结的长巾扯下来,相当粗鲁。
乍起的光亮让文若荷颇不适应,素手微遮眨了眨眼,慢慢地习惯眼前的明亮,她蝶般羽睫掀了掀,看见四面落下浅紫绡纱帘帷的亭子里,隐约有道身影。
怕是看得不清楚,她闭上眼让心静下来,一会儿,翦翦水阵才迟疑地睁开,看著那道因走近而变得清晰的人影。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是失望吧,眼前的这张脸虽然美丽娇妍,却不是她记忆中的出水芙蓉。
「民女向晚给公主请安,公主万寿无疆,康泰安平。」清若破晓的嗓音如春莺初啼,娇软得酥人心扉。
「你……你就是观音面女诸葛?」文若荷语气顿了一下,眼露一丝丝困惑,这声音……似曾相识。
倩容浅浅一笑,一朵小小梨涡绽放开来。「百姓们的谬赞不足挂齿,让公主见笑了。」
「咦!你的笑……好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公主怕是将民女当成故人了,民女额上的红痣可为民女惹来不少麻烦。」若荷真的想杀她吗?看到文若荷郁郁寡欢的神情,想起过往情景的向晚有一丝不确定,因此她也有所保留,并未上前相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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