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商榻前的帝女(婢倾天下之一)(25)
作者:寄秋
不是自己的,不是自己的,不是自己的……那么,如果她是公主呢?只要另一个人不在了,她便能全无顾虑地坐稳公主的位置,不用再不敢做任何事情。
云破天被此时心底的想法骇住,他居然动了杀念,但是那股声音的力量越来越强,几乎要击倒他为人臣子的忠心,他认为此事不是不可行,只是要从长计议,务必要做到斩草除根,不能走漏一丝风声。清华公主杜清浅的存在妨碍了很多人,包括令他心动不已的小女人。
不知不觉中,面对文若荷,那份怜惜妹妹的心意变了,每当看见那张梨花般小脸,他的心便狂跳不已,渴望再靠近她一点,再多疼惜她几分,不让她的泪如雨般落下。其实她笑起来很美的,像雨后高挂天际的长虹,美得叫人想用力的抱紧她。
这瞬间,什么清华公主,什么杜清浅他都不管了,只在意一个小小的,在他怀里轻颤,用发冷的小胳臂抱住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红红的鼻头可爱地抽动著,轻轻喊自己一声「云大哥」的小姑娘。
「这是在干什么,伺候的宫女怎么都不见了,想把脑袋换个地方搁吗?敢偷懒的先打二十大板,打多了自然守规矩,没有不听话的奴才,只有不会教的主子,清浅皇姊,妹妹来找你玩儿了,可别又说你病得起不了床……」
一道刁蛮骄横的嗓音打断了云破天的思绪。
「啊!是华玉公主,她来了,怎么办,怎么办,来不及装病……」她最怕华玉公主了,两、三句话就把她逼得无处可退,未开战先输三分。
看文若荷慌慌张张的模样,云破天好笑之余又感到心疼,若她是真的清华公主,一个愚蠢至极的华玉公主有何可惧。
「把公主的威仪拿出来,长公主是高高在上的,曾几何时畏惧过他人,她连皇上都敢直视。」天威赫赫,唯有皇家所出的帝女才有无畏的胆量与之对视。
那次他陪同皇上到清华离宫与杜清浅会面,不到十岁的她昂首站立,秀颈一扬高,对著威严十足的皇上盈盈一笑,不行君臣礼,只论父女情。
或者这就是真正的龙子凤女所具备的皇家之威,小县官之女出身的文若荷少了天生凤凌九霄的气度,以至于畏畏缩缩的。
不过那也是她可人之处,温温婉婉的,不张狂,不张牙舞爪,秀外慧中,心软得只会为别人设想,全无想到自身。
「公主的威仪……」她有吗?文若荷苦笑。
风华宫的摆设虽然华贵,但比起长公主该有的派头,还是差了一截,表面上是公主不喜奢华,只摆出几个玉石屏风,太艳的珊瑚架子,红宝石翠玉盆景等一律撇下,但是说穿了却是皇后所为,刻意扣住一屋子奇珍异宝不给,清华公主原有的珍贵宝贝全在离宫,可惜一把火全烧毁了,连宁妃死前留下的首饰头面以及私藏的银票,地契都未能及时带出。
「我说皇姊呀!你也病得太久了吧!每回我来找你都是病恹恹的,你这一病会不会就病死了,一口棺材抬出去……啊!云太傅你也在呀。」存心想吓人嘛!吭也不吭一声。
「二公主口舌太过刻薄,竟对皇姊口出恶毒言语,有失德行,操守失仪,当自省罚抄女诫十遍以为惩罚,不得再有妄言。」云破天神色冷峻,不苟言笑,严肃地宛如食古不化的老古板。
在华玉面前,他就是一个不讲情面,为人严厉又苛刻的云太傅,只讲规矩和道理,犯了错便是处罚,谁来求情都一样。
因此杜华玉有点怕他,他一板起脸来她的脖子就缩了一寸,没来由的畏惧。
或许是一物降一物吧!恶人怕人磨,身娇肉贵的杜华玉最怕受罚了,一想到要1笔一划写出方正楷字,还没动笔手就先颤了,想著该找谁来代笔。
「本宫不服,云太傅怎么只罚本宫而不罚皇姊,她明明没病却逃避太傅的授课,连母后多次召见都推说有病在身,分明不孝不义,故作姿态,仗著皇长女身分不敬长辈。」杜华玉也不笨,挑著理来说嘴。
藉病拒见皇后的文若荷有些无奈,她长得再像杜清浅也非本尊,以皇后的精明不难看出破绽,因此她只好一再称病,谎称离宫大火时吸进过量的浓烟,导致落了病根,身子一直不爽快,久咳不愈。
宫里的太医是云宰相的人,偏长公主一派,因此自是配合说法,就这样公主「病了」六年未见起色,故而皇室宴席、晨昏定省全免了,安心地待在风华宫养病,唯有公主太傅每隔三日亲到公主寝宫为其讲习课业。
「长公主确实身子不适,刚刚太医才来诊过脉,言明需静心休养,不宜见客,二公主若无事便请回。」云破天言词冷厉,不见半丝通融。
她有些疑心地扬扬眉。「真的吗?本宫刚从御花园过来怎么没瞧见太医的身影,太傅可别诓人,本宫双眼可是利得很,还有,本宫是皇姊的妹妹,哪是什么客,姊妹们聊聊女儿心事,太傅才该主动回避,你一个大男人怎好杵在咱姊妹当中。」
听她左一句本宫、右一句本宫,云破天不悦地沉下脸。「提醒二公主,依本朝律法,只有皇后及皇太女的帝女方可自称本宫,二公主逾越了。」
被他直言一谏,挑明了自己非皇家长女,羞忿的杜华玉臊红了脸,将心底的不满转向害她被人奚落的「杜清浅」。「皇姊,你就病得不能开口为自己说一句话吗?本宫……本公主来探病是出自一片好意,你连哼都不哼一声,是不是瞧不起人,认为妹妹不配和你说话呀!」
「二公主,请自重。」她若再含沙射影的挑衅下去,他就要不客气了。「云太傅不用为本宫开罪二皇妹,服过药以后本宫好了许多,尚能与皇妹聊两句心里话。」文若荷假意咳了两声,压低嗓音显得沙哑。
「公主不可逞强,务以保重身体为上。」他眼露不赞同,与自幼在尔虞我诈中长大的皇室中人交手,她占不了上风。
「云太傅过于忧心了,本宫无妨。妹妹来没啥好款待,本宫让人泡壶茶来……」她不能一直藏著掖著,躲在云大哥身后,若是真正的公主,必定会正面迎击,让人无功而返,落荒而逃。
文若荷想著杜清浅的神情,模仿她的清冷语气,打从得知杜清浅有可能尚在人世,她就不想再逃避了,要为公主的返宫做好准备,以免前后出现的落差太大,启人疑窦。
「不用,皇姊这儿的茶妹妹喝不惯,太淡了。听说西宁的皇商凤氏出了位观音面女诸葛,她的眉心也和皇姊一样有颗观音痣,不晓得你们谁才是受神佛保佑的宠儿。」女诸葛与阿斗,令人好奇的传闻。
一听到观音面女诸葛,文若荷脸上微露一丝激动。「本宫也有所耳闻,是位了不起的姑娘家,内能持家,外能与商家周旋,以女子之身慑服众商行,令本宫好生佩服,望能得其一、两分本事。」
「看皇姊难得有一、两件感兴趣的事,不如让母后召这位女诸葛进宫晋见,皇姊再与她比比谁更肖似观音菩萨。」杜华玉有意无意地瞟向她两眉间的观音痣,心里有股冲动想用尖甲一枢。
「本宫……」
文若荷正想说好,声音一冷的云破天出声打断。
「民间女子庸俗不堪,岂可与公主尊贵凤身相提并论,二公主莫要以市井之言羞辱皇室,女子之智哪堪比诸葛,若因此传该女入宫,简直贻笑大方。」他绝对不会允许「她」入宫。
原先只有考虑的云破天痛下决心,不再犹豫该与不该,若是那位观音面女诸葛真是杜清浅,那么她就非死不可,他不能让她的存在威胁到宫里的文若荷,她们两个之中只能活一个。
所以,为了他想保护的那个人,只好请杜清浅彻底地从世上消失,「清华公主」只能有一名。
「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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