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甜饼(48)

作者:草莓撞撞


唉。

他轻不可见地叹了口气,舒檀却还是察觉到了,下一秒他眼前出现了舒檀的脸,两人干净的瞳仁中直白地映着彼此倒影,令他想起初代蜘蛛侠的经典之吻。

“弄疼你吗?”舒檀却心无旁骛,问了个如此单纯的问题。

秦谒更想叹气了,但他忍住了,目光从舒檀唇边一瞥而过,垂下眼睑看着虚空说:“没有,你手法很好。”

“嗯,我刚在阿姨头上试过,阿姨说可以的。”

我居然不是第一个。

这样轻微而又荒唐的嫉妒心一瞬而起,又悄然而灭,秦谒失笑,恰巧舒檀挤了些洗发水,在手心揉开,抹在他头上,让他闭上眼睛,以免泡沫不小心弄到眼睛里。

秦谒便顺势闭上眼,手指微屈搭在胸口,跟着心跳一下一下轻轻敲。

心情终于渐渐平静,他松了口气。

有了这次“教训”,这之后秦谒没再麻烦过舒檀,就算秦舒培不在家,也自力更生,像杨过学习。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才知道,发乎情止乎礼,是件多么难的事。

理智是会消失的。

但秦谒总算还是克制住了那些汹涌澎湃,呼之欲出的情绪,把握住了当下必须要全力以赴去做的事。

他每天和舒檀一起去学校,到了教室各自分开,看一眼舒檀的背影,低下头埋头写题。

很多时候他甚至想不起起身活动一下,一坐就是一上午,甚至一整天。

这次换成舒檀来教室里找他,在他没时间吃饭的时候给他带饭。

依然会被其他同学撞见,但已经没人有心思八卦,各班主任让大家写了理想中的学校,贴在教室后面的黑板报上,课间去厕所路过,看到时都会让人心里提一下,说不上是压力更大,还是动力更多。

秦谒的[清华大学]在板报正中间贴着,和其他同学不同,他的便利贴上除了学校,下面还有一行字。

[蓘江市第一名]

这张便利贴交上去的时候老赵盯着秦谒看了一会儿,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对上他平静的目光,到底没说。

少年人张狂些,也不是坏事。

在所有人沉默而坚定的努力中,一个学期一晃而过,期末再次迎来联考,这次是整个大市所有学校都包含在内。

虽然一中,十三中和侨中是绝对的头部高中,但后面的谁知道会不会有黑马呢?

世事难料。

老赵都没敢想秦谒蝉联第一的事。

还好他手好了,考试前老赵只是这么想,不管怎么说只有一只胳膊能用总归是有点影响的。

甚至连侨中学生都有点忘了赌约的事,一方面是上次已经输了,这次就别跳了,另一方面是一轮复习结束,这次考试虽然没到一模二模的程度,但还是能全面检验一下复习水平。

总之,所有高三生都开始“拼命”了。

老师也是卷得不行,期中考还是过了两三天才改好的卷子,期末全部老师拉到工作站,考完当天改好,第二天录分数。

于是等各科老师布置完寒假作业,班主任手上已经有了所有学生的成绩单和名次。

本来想稍微放松下的同学们:“……”

每个同学从班主任手里领走一张成绩条,几家欢喜几家愁,老赵一边发一边强调:“这只是一次期末考试,不能说明什么,甚至以后的一模,二模,都不是最终的结果,现在考得好,不要太得意,考得不好,用不着气馁,真正决定你们去向的,只有最后那一次!”

发完最后一张成绩条,他停顿了一会儿,好像在犹豫要不要说:“还是重点表扬一下秦谒吧,他的努力我相信同学们也都看在眼里,期末考试也是发挥得相当不错,下次继续保持,秦谒,再接再厉啊。”

秦谒点了下头。

“行了,放假了。”这孩子心态是真的稳,老赵看了眼舒檀,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别太野啊,收假就要摸底考!”

最后吓了同学们一下,他就离开教室了。

他一走,班里立刻喧闹起来,班长代表大家举手:“秦草!这次多少名!”

其实老赵都那么说了,大家心里都有数,但看到秦谒懒懒地伸出根小拇指比划了下,还是惊了下。

以前只知道檀神不是人,几乎就没从第一上掉下来过,现在檀神一保送,秦草就来接班了。

这是一对怎样的牲口啊,同学们痛心疾首。

趁还没被同学们包围,秦谒和舒檀赶紧背上书包跑路,秦谒戴着舒檀新给他买的护腕伸出手,示意舒檀去拉护腕。

舒檀没懂,握住了他小拇指,以为他在炫耀他的第一名。

柔软的掌心包裹住手指,微凉细腻的触感从指尖传递到心脏。

秦谒呆住了。

第49章

新桃

秦谒没有太多发愣的时间,从教室到校门口就那么点距离,远远看到他家车子,舒檀就松开了手。

他低下头,目光从舒檀手心划过,落到自己的小拇指上,指关节肉眼可见地变粉了。

今年冬天好热,是全球变暖吧?

他抬起头,刚想说点什么,余光瞥见舒檀笔直地站着,目光穿过人群,冷冷地落在某处。

他顺着舒檀目光看去,面色也沉下来。

舒檀的母亲站在他们家车前,不知道在和秦舒培说着什么。

舒檀抬起脚往那个方向走了一步,侧身对着他们的秦舒培却把手伸到背后,轻轻摆了摆。

秦谒立刻有所领悟,叫住舒檀说:“我们今天自己回家。”

舒檀顿了一顿,回头看了秦谒一眼,抿唇说:“我想跟她说清楚。”

秦谒定定地看着她,说了声:“好。”

舒檀本来是想直接在校门口说清楚的,但秦舒培发觉她有这个意向后,果断把她和朱芸一起带回家里去了。

和舒檀相处这段时间,他和阮茯苓都察觉到,这姑娘表面上沉静内秀,实际上非常有主意,果决刚强远胜常人,她母亲要出卖她获取利益,她一定是宁可玉石俱焚也绝不妥协的。

美玉不担心自己会被碰碎,旁观者却不能。

秦谒更不能。

朱芸还是有点要脸的,到了秦谒家,捧着阿姨端上来的茶,问了问舒檀的近况。

舒檀说:“你都找到这来了,有什么想说的就直说吧。”

朱芸一下子眼泪掉下来,起身握住舒檀手:“你是不是怪我一直没联系你?不是妈妈不关心你,实在是家里这段时间太困难了。你龚叔叔的公司出了点问题,家里能卖的都卖了,填不上窟窿,无底洞似的,天天有人来家里要钱,我本来没想跟你说,想着你在这边也好,不用担惊受怕,但现在实在是……”

她痛苦地流泪,跟舒檀说的这些话都是真的,这半年好像回到了她第一次婚姻,每天都在为欠债发愁,债务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多,源源不断有债主登门,她没想过第二次婚姻依然会遇到这样的窘境。

“你弟弟没考上高中,本来是要送他出国的,现在家里困难,没办法了,总不能小小年纪去职校,可是最普通的高中择校费也要二十万,家里实在是出不起这。”

她含着眼泪说:“檀檀,我来找你,是真的没办法了。”

秦谒压着怒火站在旁边,朱芸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清楚了,卖女儿的事情只在网上见过,今天竟然长见识了,继子需要二十万择校费,怎么会找还没上大学的女儿要!

秦舒培死死压着秦谒,现在还是要看舒檀的意见,二十万是小事,如果能和这家人断绝关系,也还划算。

舒檀脸上不见丝毫怒火,所有愤怒她都在半年前消化干净了,此刻她心中只有平静,她甚至有闲心问朱芸:“真的所有办法都想过吗?”

朱芸红着眼眶道:“所有钱都要拿去还债,你龚叔叔已经被列为被执行人,出门连高铁都坐不了,他有些业务在海南,每次去都要坐好长时间的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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