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甜饼(39)

作者:草莓撞撞


“到底怎么回事?”

“她现在的丈夫生意上遇到困难,让我帮帮他们。”

秦谒觉得荒唐:“你还是个学生,都没成年,怎么帮?”别人家里有困难,大人还要想办法瞒着小孩,这一家居然全指望女儿?

舒檀垮着肩膀,提了提唇角,语气还是平静的:“听说我跟你关系不错,就让我来求你。”

秦谒从没觉得家里生意做得大他就多牛逼:“求我?”他费解地拧起眉,然后松开,“是想求我妈吧,让她给投资,说难听点直接送钱。”

舒檀:“嗯。”

那不就是卖女儿吗?要是秦谒是那种X二代的性格,舒檀又没这么独立自强,是不是就会发生狗血剧里亲妈把女儿打包送他床上的剧情?

秦谒手背上的汗毛都立起来了,他珍视的宝贝,告白都不敢生怕耽误了她前程,却被亲人当成换取利益的筹码。

难怪舒檀直接离家出走,再不走哪天真被卖了就晚了。到底为什么,这么好的姑娘亲爸可以当成死了,亲妈也一点不疼,唯二的亲人对她没有一点点爱。

秦谒看起来比舒檀更难过。

他闷头灌了好几杯。

舒檀却已经在一次次失望中成长起来了,这一次她放下了对母亲对亲情的所有幻想,反而没感觉了,人是麻木的,没心没肺的,甚至灌着酒,反过来安慰秦谒:“没事,习惯了。”

秦谒侧头去看她的脸,干干净净没有一滴泪,眼眶有有点红,却是因为酒精,她真的不难过,不,不是不难过,是哀莫大于心死。

无力感袭上心头,或许他可以敞开怀抱告诉舒檀,没关系有我在,我喜欢你我爱你,你有什么委屈都可以告诉我,想怎么发泄我都奉陪。

但他不能。

一是为了舒檀的竞赛,这节骨眼上不该更不能让她牵扯这些感情问题,二是他得有基本的道德心,他不能趁虚而入,这一刻的舒檀是虚弱的,可能会想找个依靠,一旦他跳出来她也就失守了。

可他知道真正的舒檀是什么样的,这是个坚强自律的姑娘,有一副熠熠生辉的,不羁的,独立的灵魂,她的感情应当是双向的,平等的。

秦谒垂首倒了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清冽的马鞭草味染上了酒气,秦谒把酒杯铛地掷在茶几上,扭头对舒檀说:“我咽不下这口气。”

他藏在心里宝贝,不该被这么折辱。

他一向接地气,身上没有一点纨绔二代的气质,这次是真的恼了,琉璃般的眼珠子冷冷的,绷紧的下颌线都显得冷峻:“你那位继父的名字叫什么?”他平平淡淡地问,背后的含义却不平淡。

舒檀用被酒精熏红的眼睛打量他,一开始有些迷茫,从他冷峻的神色中看出端倪:“秦谒。”她想了想要怎么说,“别为了坏人变坏。”她想好了,一字一句地说。

“他们不配。”

第38章

折桂

和舒檀对视片刻,被那双沉静黑亮的眼睛注视着,秦谒渐渐恢复了冷静。

就像崔东霖那事儿一样,他又冲动了。

他把头埋进两臂之间,脊背弓着,单薄的T恤下两片肩胛骨突起。

怎样才能既出了这口气,又不至于为了坏人变坏?

舒檀靠着沙发背,一口一口喝着酒,她其实没什么报复心理,惹她不爽的当场揍一顿,揍不的事后绝不多想,除了添堵没什么用。

不是她豁达,是她知道现今唯一的救命稻草是学习,学出头了,才有余力求肆意。

说撂开就撂开,舒檀想起高兴的事:“你试试这个。”

她从包里翻出一条编织手环,百来块的小饰品不值一提,但这是她特地给秦谒挑选的生日礼物。

秦谒当然也不会在乎价格,他都没想到舒檀还能想起提前给他过生日,他低着头,看着舒檀给他戴上手环,发现黑色的手环有点像女孩子的皮筋。

是那个意思吗?

他面色平静,不动声色打量舒檀,眉目清正,坦坦荡荡,摆明了绝无二意。

是他想多了。

也是,马上要出征,她怎么可能这个时候儿女情长?他仰头扭了下脖颈,无人知晓的心底被泼了一盆冷水,然而那里早已燃起熊熊心火,这盆水不过杯水车薪。

忍一忍,再忍一忍。

他伸手捞了瓶啤酒,直接在茶几边沿怼开,仰头灌了两口。

冰凉的啤酒入肚,却令他胸肺间一片滚烫。

舒檀没察觉他的异样,脸上有点红她看得出,但她以为是他酒量浅,多喝两口就上头:“整个暑假都在北京集训加比赛,你生日是没法赶回来了,只能现在把礼物给你,明年应该有机会陪你过,你可以提前想好想要什么,那个时候我应该有钱了。”

她还在担心他不喜欢,秦谒垂眸看着手环,长睫颤了颤,抬眼时心底窜起的火热终于压下去,琉璃般的眼珠子清透干净,呈现出一种纯粹的,从不变质的,仅仅出于友谊的喜悦:“这个就很好,谢了。”

舒檀笑了笑,放下了心,也捞了瓶啤酒,和他碰杯:“那就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铛的一声,两个玻璃瓶撞了撞,秦谒点头:“也提前祝你凯旋。”

喝完酒,秦谒陪舒檀把卧室收拾了下,铺好床,拎着一袋子酒瓶叮叮当当地下楼。

时间不早了,天色已经全黑,舒檀拦了他一下:“你怎么回家?”

秦谒站在门口看了眼时间:“应该还有末班车,不行就打车了。”

他知道舒檀无所谓那些很传统的东西,就算留下住一晚也没什么,但既然把女孩子领到家里,就要对此负责。

保持距离不是因为生疏,而是出于尊重。

“晚上锁好门。”他最后确认了一下防盗门可以反锁,挥挥手,“明早见。”

“明早见。”

目送秦谒进了电梯,下了楼,舒檀关上门,草草洗漱一遍,躺在了床上。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床,她却久违地放松,身体和心理上双重的放松。

床单和被子都是从柜子里才搬出来的,整洁干净,散出熟悉的马鞭草香味。空调在运转,房间内的温度适宜,晚饭吃得很饱,也很香,不是冰冷冷的面包敷衍了事。

最重要的是,卧室门不用反锁,不用担心有人突然闯进她的房间。

很幸福了。

她闭上眼睛。

真的很幸福。

秦谒把酒瓶丢到指定的垃圾桶里,回家路上查了查龚城的公司。

他很清醒地意识到他不是要替舒檀出气,是他自己咽不下这口气。

龚城开了家出口贸易公司,这几年一直在走下坡路,政策变化是一方面,主要原因还是几次决策失误,公司资金链出了问题。

要搞他不难,但不能牵连到舒檀,也要顾及她的母亲。



舒檀是个极端理智的人,头一天酗酒,第二天早上六点半起床,七点已经在写题了。

秦谒拎着早饭来敲门的时候,舒檀刚好写完一套卷子。

两人就一边吃早饭一边对答案。

刚对完答案,舒檀接到孙老师的电话,问她这几天状态怎么样。

秦谒在舒檀的卷面上写下一个大大的150.

舒檀在电话里回:“还行。”

“嗯,不要太有压力。”孙老师说,“我还是相信你的实力的。”

最后在公寓里复习了两天,到了出发去北京的时候,秦谒叫了家里司机,把她送去机场。

秦谒说:“怕不小心碰到老师,我就不陪你去了。”

碰到老师也无所谓,不过舒檀也不想让秦谒专门走这一趟,其实她自己坐地铁去就行:“麻烦你家司机了。”

秦谒从来也没什么少爷脾气,但确实还是能感觉到家境不一样,随手就能拿出闲置的公寓,叫来专职司机。

舒檀没有想到的是,就这次,秦谒还真犯起了少爷脾气。

他任性地坐上前往北京的飞机,跟在舒檀后头入住了竞赛队伍休息的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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