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甜饼(17)
作者:草莓撞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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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没几天,元旦放假三天,放假前一晚秦谒和几个男生一起打球,舒檀一个人去公交车站,往学校门口走的时候突然收到好友申请,昵称是[芝芝]。
舒檀随手点了个通过,把手机揣兜里,继续往公交车站走。
车站里等着个人,梳着漂亮的蝎子辫,穿着粉色呢大衣和棕色雪地靴,脸上还化着精致的淡妆。
又是沈芝芝。
手机震了下,舒檀低头看了眼,秦谒问她晚上有没有事,说打完球找她一起跨年。
舒檀回个[可以],收了手机,抬头看沈芝芝。
气温接近零度,寒意刺骨,两人呼出的热气缓缓飘上天空,一缕接着一缕。
沈芝芝定定望舒檀:“我们谈谈。”
舒檀看了眼时刻表,公交车还有十五分钟到。
她无可无不可地点头:“谈什么?”
“你真的觉得你适合秦谒吗?”沈芝芝开门见山,声音在枯败落寞的深冬傍晚尖利得突兀。
北风呼啸卷起枯叶,剐蹭着柏油路发出咔嚓的声响。
沈芝芝把飘飞的碎发别到耳后,紧盯着舒檀,一骨碌说了一长串。
先说:“你是不是把秦谒当工具人?为什么天天让他帮你买饭,买礼物,做那么多事。”
又说:“如果你不喜欢他,就不要吊着他,这种行为很可耻,说不好听点,就是朋友。婊。你知道我为他做了多少事吗?”
她义愤填膺地声讨,而舒檀只是静静地听,在舒檀的注视下,她声音渐渐小下去,甚至嘴巴都张不开了。
两人面对着面,她蓦然发现舒檀比她想象得更白,苍白的面庞映着墨一般的眉眼,鲜明的对比给人一种强烈的冲击感。
明明这个女孩子只知道学习,木讷寡言,无趣得要命,秦谒和她在一起不会有任何乐趣。
可这样近距离接触,她却从对方身上感受到强大的气场。
和秦谒身上类似的,气定神闲的强大气场。
舒檀并不想知道沈芝芝怎么评价她,她只知道几次三番她确实感到被打扰。
她不喜欢跟人吵架。
她从书包里取出瓶还剩一小半的矿泉水,把水喝了,单手把塑料水瓶揉成一团,发出吱吱呀呀的令人牙酸的挤压声响。
这是她的解决方式。
她力气怎么这么大?想到传闻中她把几个男生摁着打,沈芝芝倒退几步,怕她下一秒就要打人。舒檀知道目的达成,面瘫着脸,干巴巴地说:“以后别来烦我。”
“……”
沈芝芝不敢说话。
公交车到站,舒檀把揉成球的矿泉水瓶准确投进垃圾桶,想了想回头再丢下一句:“也别去烦我的朋友。”
然后才头也不回地上了车。
沈芝芝僵硬地立在站台上,透过车门看着清瘦的女孩子挤进人群,漆黑的后脑勺都透着冷酷无情。
她真的是女生吗?
沈芝芝咬了咬下唇,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女生性格如此暴烈,一言不合就使用武力解决问题。
舒檀回到家,照例钻进房间刷题,沈芝芝的小插曲一点也没在她心上留下痕迹。
其实她从来不打女孩子,但不介意用暴力恐吓一下,什么配不配合适不合适的,她不想多想,更懒得和沈芝芝分辩。
就算她真喜欢秦谒,又关沈芝芝什么事?她自然只会考虑秦谒喜不喜欢她,别人怎么说她都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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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朱芸做了一大桌子菜,龚城心情不错,支使龚鸣锐去喊舒檀吃饭。
龚鸣锐讥讽:“她还真成千金大小姐了,吃个饭都要人喊。”
朱芸笑着道:“不用麻烦鸣锐,我去就好。”
龚城沉下脸,喊龚鸣锐大名。
龚鸣锐冷笑:“知道了。”
他没个正形地上了楼,门都不敲就推开:“拖油瓶,吃饭——靠,人呢?”
夜风吹起窗帘,带来丝丝寒意,房间里空空如也,舒檀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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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檀正跟秦谒一起上车,突然接到朱芸电话。
朱芸语气不好:“跑哪儿去了?一家子等你吃团圆饭。天天不见人影,女孩子要检点一点,你龚叔叔还给你包了红包……”
一家子。不检点。
舒檀提了提唇角,听朱芸念叨半天,随意解释几句,挂了电话。
秦谒依稀听到一些泄露的声音,长睫垂落,眉峰几不可察地收拢又松开。
为什么会有母亲这样对孩子说话?
他忍了忍,不对别人家事做任何评价,想着转移舒檀注意力,翻出盒饼干,还有牛奶:“先垫垫肚子。”
他准备带舒檀去新年美食节,自然不能在家吃太饱。
舒檀推开这些干巴巴的零食,表示:“要留着肚子吧,等会儿吃不下怎么办?”
秦谒惊讶地看舒檀,眼里染上些笑意:“还以为你已经达到‘子在齐闻韶三月不知肉味’的境界了。”
以为她会心情不好,没想到这么想得开,心态比之前更好了。
其实还不是没办法,所谓的“家”就那样,不调整心态还能怎么办?
秦谒又有些难受。
只希望舒檀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能得到短暂的放松。
他打开美食节公众号,认真研究起一会儿的逛吃路线。
舒檀在旁边看了会儿,想起来说:“今天沈芝芝来找我。”
秦谒眉心隆起,转头看她。
她慢悠悠地说:“我故意吓了她一下。”
她没吃亏,秦谒眉心放松开:“哦?”
舒檀把威胁沈芝芝的暴力行径讲了一遍。
秦谒完全不觉得舒檀做得出格,甚至想时间倒流,一定不去打球。
“谢了。”这是为了那句“也别烦我朋友”,“再有下次直接打给我,无妄之灾牵扯到你,我的锅。”
“你也是受害者。”舒檀靠在椅背上,侧头看了秦谒一眼,没怎么仔细打量过他,脸长得确实好看,骨相和皮相都是一等一的优越,笑起来勾人,不笑时萧萧肃肃也勾人。
但还是纳闷,“她为什么那么喜欢你?”光看脸真的就能疯狂到这个地步?舒檀觉得应该有个由头。
秦谒耷着眼睑,认真回忆了半晌:“不记得跟她有什么交集,以前我没有女性朋友。”
意思是从舒檀开始才有。
“其实这么多年唯一的异性朋友就是你。”
舒檀愣了愣,想到很多女生说秦谒冷淡,她却从没感觉到,一开始还觉得太热情。
可能是两个人的相识就比较有戏剧性,又是抓变态又是大暴雨,张爱玲的倾城之恋不就是么,共患难的感情总是不一样的。
怎么就想到倾城之恋了?舒檀觉得不对头,别开了头,不再看秦谒。
女孩子不说话了,还把视线都收了回去,秦谒神色淡淡,胳膊肘撑着膝盖,低头专注看手机。却没不高兴。
扬起的唇牵动侧颊肌肉,被舒檀余光瞥见。
舒檀隐约感觉到几分模糊的、说不清楚的滋味。她不知要不要解释点什么,好像刚才移开视线做错了,暴露了某种她都没理解的真实情绪。想了片刻,却还是低下头,也看起了手机。
虽然看了半天,什么也没看进去。
公交车平稳地行驶,载着这对心思各异的少年少女,安静地驶向远方。
鎏金铺地,金乌西坠,火红的霞光热烈盛放,把他们的面颊映照成一片绯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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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美食街,一下车,攒动的人潮差点把他们挤散,没心思再想些有的没的。
形象点描述,目前的情况是——
人人人人人人舒檀人人秦谒人人人人人。
纤瘦的女孩子眼看就要淹没在人群里,秦谒隔着俩人长手一捞,扣住她肩膀。
他很注意,除了肩膀,其他部位都保持一定距离。
“不好意思。”他低下头,在拥挤的人群中贴着她讲话,“人太多了,小心走散。”
热气打在舒檀冰凉的耳骨上,马鞭草的味道近了又远,远了又近,舒檀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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