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哭神医(扬州三奇花之三)(12)

作者:寄秋


“重色轻友。”他边咳边吐出这四个字。

“你嫌不够重吗?我非常乐意奉送几掌。”敢说他迷女色,找死!

玉浮尘飞快地闪闪身。“免了,爷。我最近身子比较虚,不堪一击。”

最爱找人练习医术的云日初一听,喜孜孜地想跑到他面前献宝,但手臂陡地被揪紧。

“别拉着我,让我帮玉大哥把把脉。”

“凭你?”凌拨云不太信服地斜睨她。“你叫他玉大哥却老是喊我喂,是不是有失公允?”

“你又没他漂亮……好哀怨的琴声。”

一阵缥缈的凄凉琴音传来,打断云日初的喳呼声,令她眼泪不自主地盈满眶,但她硬是不让它流下来:“哭吧!初儿。”凌拨云鼓励她痛哭出声、爷有病呀!玄漠和玉浮尘不安地想着。

平常云姑娘哭得还不够痛快吗?

“不……不要,你又会像狗一样的舔我。”

他脸一哂。“是吻。”

旁边有小小的嗤笑声传出。

云日初希翼地拉起凌拨云的手心。“我们去听曲好不好?”

“你喜欢听曲?”

“嗯!”

“好吧!”

为了满足她入府以来唯一的要求,他拥着她的肩朝琴音来处走去,留下不知所措的两人。

“爷有没有搞错,他要带云姑娘去玲珑阁?”那是他的侍妾呐!

“爷昏头了。”玄漠难得批评一句。

“咱们还是跟上去看热闹,瞧爷反常到什么地步……唉!动作真快。”

摸摸鼻子,俊美的玉浮尘潇洒地施展轻功,赶上先行一步的玄漠。

第五章

“香冷金猊,被翻红浪,起来慵自梳头。任宝匝尘满,日上帘钩。生怕离怀别苦,多少事,欲言还说。

新来瘦,非干病酒,不是悲秋。

“休休!这日去也,千万遍‘阳关’,也则难留。

念武陵人远,烟销秦楼。惟有楼前流水,应念我、终日凝眸。凝眸处,从今又添,一段新愁。“

幽幽邈邈的凄楚琴音,伴随着一句句低吟的浅唱,江南女子的呢哝软调点出女子寂寞的心事,悲愁苦恨随着琴音宣泄。

雨洗梨花,泪痕犹在,风吹柳絮,愁思成团呀!

缀着琉璃灯饰的阁楼回廊上,淡淡的秋风飘落几片黄叶,朱漆栏杆边摆了一把琴。

十指纤纤的抚琴人儿面露哀愁,风干的泪渍引人怜爱,她不断地拨弄琴弦,借着悠扬的歌声传达她心中的爱恋与思念。

良人无心,独守空阁终宵,此生与幸福绝缘。

“小姐,休息一下,我换个香来。”

琴音方歇,一张绝丽的容颜微抬,柔媚地掀掀略带愁意的红唇。

“紫玉,别忙和,燃了檀香无人闻,玲珑阁里冷冷清清,只有琴音为伴。”

盼着君来,本以为可两情缱绻一番,以解多日相思之苦,以身体抚慰他来日的辛劳。

谁知这个拥抱、亲吻都无,他匆匆听完一首曲子便离去,无视她百般深情的哀求,拂袖绝尘而去,好不狠心。

以色传人是女人的悲哀,而她也只有美貌而已。

“小姐,你别难过了,爷不会忘了你。”紫玉掀开狻猊形的香炉盖,重新添了香料。

水玲珑苦笑地自嘲。“他身边来来去去的美人多如繁星,哪会记着渺小的我。”

“小姐,紫玉嘴笨不会安慰人,你要看开些。”她只不过是个丫环,哪能帮上啥忙。

“说来容易,心却不由己,女人总是痴傻地眷恋无心的男子,是我的命吧!”

明知他爱不得,偏偏往死胡同钻,以为他终将有心,原来是自欺欺人。

她原本是官家千金,因爹爹一时起贪念犯了国法,全家成了戴罪之身,幸好皇上仁慈宽恕了一干女眷、仆从,将她赏给九王爷。

一进威远侯爵府已三年了,她由充满撞憬的十六岁少女,转变为落落寡欢的沧桑少妇。

其中的辛酸不足以道外人知。

幸好她有一副好歌喉及精湛的琴艺,尚能留在府里弹琴娱宾,以期盼他少得可怜的宠幸,安慰自己不再温热的心。

爱他是苦,不爱却是个难字,她仍残存着一丝希望,盼他怜惜。

“紫绢的身子好些了吧!”

“谢谢小姐关心,紫绢的伤已无大碍,再躺个两、三日便可下床。”她心疼妹子受罚。

紫玉和紫绢虽是孪生姊妹,但个性却南辕北辙。

紫玉温柔可人、善解人意,从不说主子的不是,安静地服侍自己的主子,绝不敢有半分不敬。

而紫绢恰好相反,她自视有些美貌,常常瞧不起姿色平庸的主子,直率的性子不懂谦卑,因此惹来这一顿皮肉之苦。

“爷这些日子都陪着浣花院的新娇客,怕是要娶妻了。”水玲珑心口微酸。

她不求名份,只愿长侍君侧。

倏地,一抹身影蹒珊而来,“小姐,你没瞧见云姑娘多受爷的宠爱,她的姿色尚不及你的一半呢!”紫绢为水玲珑抱不平。

“紫绢,你怎么下床了,伤口结痂了吗?”忧心的紫玉赶紧去扶她。

“姊,你别大惊小怪,挨几个鞭子不算什么。”只是皮开肉绽罢了。

“不好好躺着休息,以后会留下难看的疤。”这么大的人还不懂照顾自己。

她无所谓地耸耸肩。“反正是丫头命,长得好看给谁瞧。”

紫绢的一句话刺痛了水玲珑的心。

空有美貌却留不住良人的心,长得再美有什么用?不如他房中的一盏灯,能夜夜伴他入眠。

“紫绢,别抱怨了,小心伤了小姐的心。”紫玉扯扯她的手提醒。

紫绢原本和姊姊紫玉是水玲珑的侍女,后来浣花院缺了个丫环才从玲珑阁抽调。

管事本意是要温柔的紫玉去服侍新主子,可是被想做凤凰梦的紫绢抢去做,以为进了禁地浣花院可以和凌拨云日久生情,进而飞上枝头享受荣华富贵。

一见到乞儿打扮的云日初便百般挑剔、数落,不愿尽心服侍而敷衍了事。

见着云日初的平凡长相,紫绢对自己的容貌更有自信,摆出一张和善的脸孔装好人,借故进花厅接近凌拨云,期望受到青睐。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因为云日初无心的一句话,不仅打断她的凤凰梦,也打出她一股不甘心的怨恨。

“云姑娘样样都不如小姐,不知道爷是瞧上她哪一点,我真替小姐不值。”简直是牡丹和野花之别嘛!

“好了,紫绢。你别再说主子的不是,要是让爷听见了,少不得又得挨上几板子。”

她老是学不乖。

“哼!爷现在被云姑娘迷得晕头转向,根本不会到玲珑阁来,我才不怕呢!”

紫玉真怕妹子又闯祸。“回房躺躺吧!饭可以多吃,话少讲些。”

祸从口出的道理她尚明白个一、二。

“不要啦!姊,人家躺了好几天,都快发霉了。”

两人推拒中,紫绢的背轻轻一扯,仍感到有些痛。

入府三年来,她见识过爷的残酷,但从未亲身体会过,这回算是在阴沟栽了个跟头。

她很不甘心挨罚,那个云姑娘本来就长得不出色,整天泪眼汪汪得像个迷路的小狗,说说实话也不行吗?一状就告到爷跟前,真会装模作样。

“风定落花深,帘外拥红堆雪。长记海棠开后,正伤春时节。酒阑歌罢玉尊空,青缸暗明灭、魂梦不堪幽怨,更一声啼鸩。”

指尖滑动,琴韵再起,水玲珑以琴自娱,驱散心头淡淡的愁绪,清柔的歌声抚慰滴血的魂魄,她已无力承受生命中的痛。

丫环的饶舌只会乱她的心智,听他的风流韵事是一种撕心的折磨,而她却是百花中一朵即将凋零的牡丹。

花有心,人无意,不待风雨便因少了呵护而枯萎。

“小姐,你的琴艺再高超、弹得再美妙,没人欣赏也是枉然,何不想个办法留住爷的心。”

水玲珑苦涩一唱。“紫绢,你、我同时入府,何时见过爷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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