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形的寒气于每一个角落散发而出，地板下的水波都停止了波动，似乎连深海也于此刻噤声。

良久，他才慢慢说道：“我只是讨厌背叛。”

“讨厌有一天你们站在我面前，指责是我泼了你们一身浑水，然后拼命后悔自己曾做出的选择，希望能够回到过去的阵营。”

“杰森，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你们。”赫莱尔眸光暗沉，但任谁也不会怀疑这番话的真假。

赫莱尔恨透了这种虚伪软弱的存在。

“永远不会有这样一天，我向来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杰森也很认真地回答了他：“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我想要什么，但是我了解自己，我永远不会违背自己的本心，如果我选择了你，那么说明我认为你是正确的。”

赫莱尔看着少年认真的神色，忽然笑了，他把手中的酒液一饮而尽，随后用力揉了揉杰森的头发。

“我还不需要别人来裁定我的对错，我当然正确，我永远正确，我从不怀疑自己的选择，我的路哪怕只有我一个人走也无法动摇我的意志。”

说这句活的时候，赫莱尔黑曜石的眼瞳中闪烁着星星点点的稀碎流光，他看着杰森的眼中闪过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柔。

“我想我知道我为什么选择你了。”他仰头看着镶嵌着冰棱柱的天花板：“你和我很像。”

某种层次上，他们是同一类人。

不甘，不屈，不认，并且永不回头。

杰森这时又说话了：“罗伊其实和我也差不多，我们骨子里是一种人，也不会太在意世俗的善恶定义，不然他也不会混成那副鬼样子了。”

“至于他愿不愿意，你可以问问他。”

“这样的话，就算以后他反悔，你也有理由踢烂他的屁股了，不是吗？”罗宾鸟眯起眼睛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赫莱尔勾着嘴角，向他举杯，却没有给出回答。

*

凌晨三点，纽约——迦南

几辆黑色的武装越野停在了迦南门前，十几个全副武装的黑衣人下了车，为首的拿着一支霰//弹枪，身边跟着的副手则是拎着几个箱子。

仔细看，还能发现这些人都有不同程度的紧张。

“队长，我们真的不通知上面，直接和x19进行接触吗？”副手的手心里都在冒汗，这是他第一次在没有总部布局的情况下接触一个魔法师——x19是他们内部给赫莱尔取的代号。

“再扰乱军心我就先崩了你，混球！”被他称作队长的人狠狠啐了一口，眼神凶恶：“他妈的，去神盾局卧底的活早都饱和了，现在这种安全又功劳大的活全被上面那些关系户搞走了，他妈的当年老子混黑的时候没人告诉老子当恐怖分子也要应酬和讨好上司啊！”

“要是把这个魔法师的存在往上报，老子就又要给别人打白工了，担心个屁啊，如果真是什么惹不起的家伙，他那个小弟被抓的时候咱们就没命了，至于等到现在？”

“都给我精神起来！老子升职可就差这临门一脚了，谁敢拖后腿老子先崩了他！”

这个队长其实不是什么正经队长，充其量算是九头蛇一个炮灰小分队的队长罢了，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如此无畏无惧，对于魔法如此轻蔑。

无知才是人类最大的傲慢。

一番鼓舞后，一群人轰开了迦南的大门，走进幽暗冰冷的岩洞。

暗淡的光芒星星点点点缀在上方，如果这群九头蛇能抬起头，就会惊愕地发现，天花板满是锋利的冰棱锥，每一根都足以瞬间要了一个人的命。

酒吧不大，绕过一个装饰作用的冰书架，就是吧台。

青年挂着微笑，看着这群来自后半夜的不速之客。

“欢迎光临迦南，海德拉。”

第38章

赫莱尔坐在车上,百无聊赖。

“你们组织的行动纲领，战略规划，人事构成都是什么？有开题报告吗,给我拿一份。”他问前座的副手小哥,不过显然他把人家吓了一跳，差点条件反射把死死抱在怀里的箱子打开。

“不是吧，什么都没有？”没得到回答的赫莱尔失望道。

“你们想让我加入你们的组织,总要告诉我你们想干什么吧？提前说好，我对长生不老，毁灭世界和拯救世界都没兴趣,老套的连动画片里的反派都扔掉的目标是没办法在这个超反疯狂内卷的世界立足的。”

“哦，补充一下,我对杀掉所有特殊能力者，或是杀掉所有普通人,亦或是让所有普通人都变成特殊能力者也不感兴趣。”

见赫莱尔还在发问，司机还只是个普通的九头蛇，老大在另一辆车上,副手喉结动了动,不得不鼓起勇气顶上去,生怕把赫莱尔惹怒后人车俱灭。

不过他刚想说话,赫莱尔又对这个不感兴趣了,一个跨世纪的反派集团就这层次，他没兴趣了解太多,赫莱尔又问：“你怀里抱的箱子里有什么？针对我的特殊武器？”

很好,副手又被吓得不敢说话了。

懂了,那就是了，九头蛇真能研究出来抑制魔法的仪器？

赫莱尔虽然自己身上没有一点魔法,全靠系统开挂，但是对这东西还是有点了解的，不同体系的法师有的借力，有的唯心，有的血统论，根本没有统一的力量获取方式，再给九头蛇一百年搞不出来有效的仪器，八成是什么作用一般的抑制力场。

没人陪他聊天，杰森又在图鉴里呆着，赫莱尔路上无聊又不能抽卡找乐子，他还想攒一攒兑换皮肤或是限定的酒品呢。

图鉴上罗伊的名字现在闪烁的频率再次降低，而且似乎还发生了某种莫名的变化，周边开始渲染上了一层诡异不祥的紫色。

车大概开了半个小时，甚至还没出市区，他们就到地方了——路上副手想过给赫莱尔戴眼罩，但是被赫莱尔冷漠地盯了回去——赫莱尔下车后回头一看，还能望到复仇者大厦的标志，很难想象九头蛇的已经猖狂到这种地步了，不过换个方向思考，九头蛇这么猖狂都在神盾局眼皮底下盘了一个世纪，这么想好像神盾局更废物些。

穿过曲折的暗巷，再穿过暗巷深处的酒吧，从后门走出来后移开外墙的挂画能看到一扇带密码的铁门。

铁门打开是一道向下的狭窄楼梯，大约一分钟后，他们来到了一个简陋的地下基地。

“那么，按照约定，先带我去见人。”赫莱尔站在九头蛇小队长身后，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一边提出约定好的诉求。

“当然可以。”也许是回到了自家组织的基地给了约翰·卡伦足够的安全感，这个面相狠辣的中年男人瞬间放松了不少，他把面具摘了下来，一边嘱咐副手该把赫莱尔暂时带到哪里，一边吩咐人去把他们前一天的“战利品”拎出来。

可是没过一会，去领人的首先神色慌张地小跑过来，低首对约翰耳语了什么，紧接着他就勃然大怒，愤怒中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慌乱。

“该死的，老威廉！你给我滚出来！”

随着他的叫喊声逐渐暴躁，邻近基地门口的一个屋子里走出一个独眼老人，牙齿焦黄，身上弥漫着浓郁的大麻味。

这是这个地下基地的守门人，一位退役多年的九头蛇。

约翰怒气冲冲地冲上前揪起他的领子：“我前一天带回来仍在基地里的人怎么回事？你把他带去哪了？！”

“你说那个半死不活的小子？”老头似乎并不慌张，他能在干不动之后还担任着一个油水丰厚的职务就说明他有一个不小的后台，虽然也不算大，但是起码是约翰·卡伦惹不起的。

老头笑嘻嘻地说：“你小子走运啊，朗姆洛大人昨天临时来这个基地进行补给，看到了他，就把人带走了，说是非常合适他准备重启的冬兵计划，这也能算是你小子一笔不小的功绩，你不是一直想升职吗？恭喜，日子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