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考过一百五十名，不知道要考到什么程度才算好。所以一考完，心里也没什么底。

“还可以吧…”她接着说。

方丽华：“你那什么娱乐公司还有联系吗？”

唐灵的眉梢微微跳动，慢半拍地说：“有。”

“你不能反悔，你跟我说好了的，要是考进前一百五，就让我去。”

方丽华慢条斯理地用筷子从一盘青椒肉丝中挑拣出几丝不辣的红椒，放在饭上，“其实，前两天我也跟你爸打过电话了。他说只要你成绩好一些，别被乱七八糟的人骗了钱，其他的他也不想多管什么。”

不想多管，这四个字似乎就概括了唐灵和他爸之间的所有。他们父女之间总是在维持着一种客套又疏远的利益关系。

可能是因为唐灵她爸常年在外地工作，和唐灵相处的时间少。所以，起初他是没法管，后来就习惯做耍手掌柜。

只要唐灵不做太出格的事，不需要花很多钱，让他拼死拼活的工作，他基本上对唐灵是处于放养状态。家里的大小事一概交给方丽华。

好笑的是，方丽华却总是说谎，或者夸大其词，拿她爸莫须有的严苛，来压她。就比如，吉他课那事。

方丽华：“但是…我还是觉得你别去比较好，我也问了隔壁家的阿姨，她家也有个女儿，人家成绩也不怎么样。努努力，上了个二本，学的会计，现在出来直接分配去公司…”

唐灵眉间快拧成一股绳：“我都跟你说过，没有分配这种东西。现在是二十一世纪…”

方丽华：“就算不是分配，人家学校和公司有合作，直接对口招人。就在南城，干五休二，一个月四千，安安稳稳坐办公室多舒服…”

唐灵斩钉截铁地说：“我不想舒服。”

方丽华的表情很轻蔑，脸上仿佛用老干部的老毛笔提着一句话：等你今后长大了就知道厉害了。

“…”

唐灵喉管里像卡了一团棉花。每个星期回家，无一例外都会和她妈把天聊成这样。

她埋着头，快速扒饭，在方丽华絮絮叨叨的啰嗦又持续了三分钟后，放下筷子，拎起包回了房间。

——

夜晚，大雨不止。唐灵洗漱完后，抱着枕头侧睡在床上，捏着手机刷群消息。

班群里跳出一条，从（新）七中校群转发过来的消息。

@全体成员//十月南城高中生男篮联赛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中，首先热烈庆贺我校篮球队进入了最终决赛。决赛时间和地点经南城体育大学，和南城篮球俱乐部协会协商后，已定于10月23-24日，于市中心体育馆展开。现，本校公开召集校拉拉队，女生八名，为我校篮球队加油鼓劲，争光添彩。

唐灵看完了这一大段文字，暗暗地在心里嘀咕：刺铭…好像是校篮球队的吧？是吗？天天看他抱个球在大太阳底下晒，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她没问过，以为男生都那样。

如果是的话，倒是可以去报一下名，在他打球的篮场上，穿着漂亮的小裙子，给他跳舞加油。

唐灵已经开始在幻想那场景，她的嘴角不由自主地翘起来，拇指拨动着键盘，给转发这条消息的班长李艳红私聊道：这个拉拉队，什么时候可以报名？高二可以报吗？

红红小队长：可以啊，我刚想找你的，现在就可以报，跟我说一声就行。高一高二女生快一千人，一个学校才选八个，选上了还有奖金补贴，你形象这么好，肯定能上。

唐灵把食指放在齿中间咬，顿了顿，敲字道：我们班有校篮球队的人吗？

红红小队长：哎？你居然不知道吗？丁不周和刺铭都是校队的，你不是还跟刺铭搞暧昧吗？

她这句话后面接了一个挑眉的小表情，唐灵看笑了，捂着嘴，过了一会才发：哦…那你帮我报一个吧。这个有考核吗？

红红小队长：有，星期一下午最后一节课，我们上自习，你们考核。

唐灵：你知道考什么吗？是当场就选出来吗？

红红小队长：我听学姐说，先看脸和身材，就直接筛下去一些，然后好像要跳舞。

唐灵心想，怎么感觉还挺像她之前去娱乐公司面试，不仅要颜值评分，还要才艺表演。

唐灵：嗯吧，那帮我报一个名。谢谢～

小红红队长比了一个大拇指给她，而后又问了一句：你还会跳舞啊？

唐灵：一点点。

小红红队长：行，加油！！

——

周一午间。

闷热的午后，教室里的人都在午睡。

唐灵有点睡不着，每回有重要事情的时候，她就会莫名的心慌焦躁。

虽然只是学校里的拉拉队的一个小选举，但不知道为什么总在担心这担心那，害怕审核的老师要看参考平常的成绩和年级排名，而把她刷下去之类。

她闭着眼睛强迫自己午睡，好一会后，还是燥热得不行，她偷偷爬起来，从背包里掏出一个艳粉色的小化妆包，想着试一试新买的口红，下午可以用。

阳光跌落桌面，窗外蝉鸣不止。

她捏着黑色的口红管，一点点涂满唇瓣，轻轻一抿后，她放下了点镜子，侧脸。

少年趴在桌上，漆黑的眼与她目光相撞，片刻悄然的沉默。

唐灵有一瞬的愣。

这人是不是不要睡觉的，还是装了探测仪在身上，每回她有一点风吹草动，他就已经同时步锁定了她。

忽而，他温热粗粝的指腹轻柔地滑过她口红涂出的唇角，湿润殷红残留。

唐灵痒得想咬住他的手指。

刺铭收回手，也没顾指腹的红印，撑着脸，懒洋洋地问：“…不睡觉，干嘛呢？”

唐灵看着他脸上也留了个淡淡的口红印子，他今天恰好又穿了一件白衬衫，敞开着，里面的内搭有点紧。看着还真有那，爱香吻美人的浪汤公子味。

唐灵抽了张卫生纸，有点粗鲁地把他脸上的口红印擦掉，说道：“我臭美，不行啊。”

“哦……”他淡淡地应。

唐灵把纸丢了，他深黑的眼还是一瞬不瞬地钉在她脸上，唐灵突然想到三个字，痴情汉。

她弯了弯唇，狡黠一笑，抿嘴用很柔很低的气音问他：“美吗？”

他把下巴搁在桌面上，注视她鲜红的唇瓣。喉结微动，嗓音低浓哑紧，像被蛊惑住了般回：“美。”

唐灵蓦地笑出来，一手推了几下他的肩膀，小声说，“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刺铭：“像什么？”

唐灵：“痴汉。”

刺铭趴在桌上用手捏她的脸。唐灵脸很小，但可能因为年纪还小，婴儿肥没完全消，捏起来还是有软软的肉感。

“还不是你涂口红勾引我。”他说完，又打量下她的嘴唇，是鲜血的颜色，很艳又魅惑，衬得她瞳黑肤白，有点像西幻神话里走出来的小魔女角色。

他看着她，陷入在这暧昧迷离的情景中，唐灵却忽然坏气氛地说：“又不是涂给你看的。”

又故意败兴。

刺铭安静了一秒，牙齿磨了磨，忽然佯装很不高兴的样子，冷硬地怼：“那刚刚的话我收回，这个颜色涂你嘴上丑爆了。”

唐灵：“噗……”

刺铭把脸转向另一边，倔强的后脑勺仿佛写着一句话：老子生气了，要哄。

唐灵把镜子和口红收起来，也趴在桌上，俏皮地用手去拽他的耳朵，拽了几下，他净白的耳根子就飘红了，人却还是不搭理她。

风吹着外面的香樟树叶沙沙响，她凑近了点，轻声唤：“社会哥？”

“刺同学？”

“铭哥哥～”

刺铭估计是受不了她这么撒娇，忽地转回头，瞅着她。

一对上这双说情话时也有压迫感的黑色眼睛，唐灵就不敢再像刚刚那样造次了，毕竟还是教室。再多叫几句，保不齐他要啃人。

上个周五，她主动亲他没反被啃，还是拜下大雨，他抱着她没手，再加上唐灵亲完就使劲把脸埋在他胸膛里，让他没空间挤进来，的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