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妻嫁临(29)
作者:寄秋
听到娘亲的称赞,霜明得意的仰起小脸。“我帮娘照顾妹妹,还帮娘提年货,还有贴春联。”
“贴春联、贴春联,月月要贴春联。”好玩,贴贴,月月能做事,长大了,跟锅锅一样。
贴春联?
听到这话李景儿开始苦恼了,他们住的石屋原本是个山洞,没有方正的门框,门联要贴哪儿?
“好,贴,贴月姐儿脸上好不好?”一想到粉嫩小脸贴上福字,她忍不住笑出声。
不知春联长什么样子的月姐儿拍手喊好,还指着哥哥姊姊,叫他们也贴,咯咯地自笑自乐。
没买东西的李景儿先带孩子到皮货铺子,取出硝制好的皮毛交给老扳。
“李娘子,你男人这回没跟你来呀!”
一听见“你男人’,李景儿眼皮抽跳了一下。“他不是我男人,是孩子的爹。”
萧景峰那家伙真是阴魂不散,只跟她出门一回,几乎和所有认识她的人都套上交情,还嘱咐人家多照顾她,说什么她男人回来了,不再是孤伶伶的一个人,他是她的依靠。
“孩子的爹和你男人有什么不一样,李娘子就甭难为情了,你男人看起来很好,对你也呵护有加。”女人最大的归宿不就嫁人,她男人都找上门,还闹什么别扭。
是很好,好到她想着就他吧!将就着用用看,可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人面兽心也长得人模人样。
李景儿一想到萧景峰之外的萧家人,她就忍不住打退堂鼓,和那一家子做亲戚跟割肉喂虎没两样,早晚被吃得连骨头也不剩一根。
“是吗?”老板心有疑惑的干笑,拿起皮毛瞧瞧是否完整。“照以前的价钱算,兔皮一件八百文,一共十件是八两,狐狸皮两张,一张一两半,共三两,松鼠皮十二件,一共是……”
算盘一拨,老板给出双方都满意的价钱。
“李娘子,你下次几时再来?你去年带来的雪兔皮很抢手,希望今年能多几件。”他卖得不错。
“大概要明年开春了,到年底不会再进城,今儿是最后一次,家里也得打拍打扫,而且雪兔要下过雪后才会出来,今年的冬雪至今还未下,可能雪兔的数量要减少……”
山上有一种灰兔子为了适应环境的变化,天上一飘起雪花,皮毛的颜色也跟着转变,原本灰扑扑的毛变成和雪一样白,一出来觅食便和雪地融成一色,叫人分辨不出哪里是雪,哪个是兔子。
李景儿不找兔子,她寻兔迹,在雪地中十分明显,然后把雪挖开,放入一只竹篓,放置在免子经过的路径,竹篓盖盖上,掩上一点雪,再把干草覆盖其中。
冬天的雪兔很肥,竹篓盖盛受不住雪兔的重量,雪兔一来吃草便会掉入竹篓里,竹篓盖弹回原来的位置,雪兔就跳不出来。
去年她就用这个方式捉了一百多只雪兔,一半卖了,一半留着自用,石屋内那张皮毛床垫便是兔毛缝制的,还有兔毛拖鞋,兔毛短祆,兔皮短靴,用途甚多。
因为那些兔子,他们度过严寒的冬天。
“还要那么久呀!”真可惜,不能在年前捞一笔,过个年大家都会得花钱,皮毛供不应求。
“没那么缺钱。”她说的是实话,今年和去年一比,手头上真的宽松了许多,手边有银,有粮心就不慌。
老板自以为了然的“喔”了一声。“你男人来了嘛。”
关她男人什么事,真是莫名其妙,她手里的银子都是自己赚的,没花过男人一文钱。气闷在心的李景儿也不多作解释,误会就误会吧!她自己心知肚明就好,只是下一次进城绝不与萧景峰同行。
接着她到了药铺,因为入冬蛇都冬眠了,她拾了五张蛇脱,这也是药材之一,捡拾不易,长两尺的蛇脱一张二两,五张得银十两。
会做人的掌柜还给了孩子们一人一包山楂片,酸酸甜甜的,生津止渴;孩子们都很欢喜。
“你男人没来呀?”
又是这句话,听到已经没脑气的李景儿故作落寞的说:“我男人跟别的女人跑了。”
“啊!这个……呃,看起来挺实在的人,怎么就这般没定性……”面上一讪的掌柜笑不出来了,也想不出安慰的话。
“表里不一的人太多了,信别人的真心还不如信银子实际,明年我来卖蜈蚣、?子,你得给我个好价钱,不能坑我,我还得养孩子……”她充分表现出没男人的凄苦。
“好,一定一定,不贪你银子,对了,要活?才值钱,死了就掉价了,蜈蚣死活都成,我们有药师炮制。”可怜呀!郎心似铁,以为是个像样的,谁知是负心汉。
败坏完萧景峰的名声后,李景儿神情愉悦的走向杂货铺子,买了五斤白糕,三斤糯米条、瓜子、麻花卷,油炸花生也买了一些,还有红糖和明年的菜籽……
“娘,糖葫芦,可不可以吃一颗?”霜明嘴馋的添着唇。
此时卖糖葫芦的小贩正扛着稻草架子走过杂货铺门口,高声的叫卖,不少小孩子围了过去,垂诞的望着鲜艳欲滴的糖葫芦。
“一人一串,娘给你们买。”孩子的童年很短,一下子就长大了,能宠一时是一时。“哇!有糖葫芦吃了。”
“娘真好,我最喜欢娘了……”
“月月吃糖葫芦,吃,吃,吃……”
看着三张小脸上欢喜的笑容,李景儿觉得一切的辛苦都值得了,他们最纯真的情感便是最好的回报。
三个孩子一人手拿一串鲜红的糖葫芦,掉了一颗牙的霜明“卡滋卡滋”地整颗咬,很快地一颗糖葫芦就没了,而霜真比较秀气,她先舔掉外面的糖衣再吃里面的果子。
月姐儿什么也吃不着,她还太小了,咬不开硬硬的糖,但她一次含半颗也乐得欢。
想到霜明和霜真好像有长高一点点,李景儿便顺道进了布庄,扯了一块天青色的布,一块梨花黄和胭脂色的布料,她想这些布够她和孩子们做几身的衣服……
蓦地,一道精壮的身形闪过脑海,她脸皮有些发热的又扯了一块藏青色的细布,藏在三块布的下方。
“啊!我的裙子……娘,你快来看,我这条杭绸做的裙子毁了,呜呜——我不要!我不要……这是我最喜欢的裙子,毁了、毁了,都毁了……呜……”
一道几乎要穿破人耳膜的可怕尖叫声骤然响起,伴随着撕扯喉咙般的凄厉哭喊,布庄里挑布的客人眉头一皱,看向那粉绿色的身影。
那是一位年约十岁左右的小姑娘,长得还算标致,樱桃小口柳叶眉,鼻子小巧,肤色偏白,眼睛是细长的凤眼。
可是这骄蛮的小性子呀!叫人不敢领教,一点点小事居然在众目睽暌之下,又抹泪又号啕地哭得不管不顾。
小姑娘一哭,穿着暗底撒红绣如意纹衣裙的女子怒气冲冲的走来,手里牵着个和小姑娘长相神似的七岁男童,女子身后跟着一脸无奈的小婢和脸色鄙夷的婆子。
“谁?是谁弄的,谁家的贱骨头,败家货,天杀的老狗娘养的狗杂种,给本夫人站出来,毁了我女儿的裙子,我非把他撕成碎片不可……”哎哟!这件裙子很贵,是一尺要价二两的杭绸,她求了大哥老半天才买下几尺布而已。
她不心疼女儿,心疼的是布。
“娘,是他,你看证据还在他手上。”小姑娘满脸怒色的指着呆立一旁,神情茫然的小男孩。
“好呀!你这有娘生没爹养的小杂种,我家昭华的裙子是你能碰的吗?也不看看你的手有多脏,天生一张乞丐脸,前额克父,后脑克母,生来八字不祥,左脚踩粪,右脚踩屎,一辈子衰运衰到谁碰了你都会倒大霉。”
“我不是……”小男孩明显吓坏了,小脸白如纸。
“还敢狡辩,看来是没出息的贱种,你爹娘不教我来教,把你打疼了就知道规矩了,今天不打到你见血,本夫人这口气消不了……”打死这小贱种更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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