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灵师(5)
作者:寄秋
正从跑步机下来的周家大少用毛巾擦汗,语气调侃地一挑眉。“怎么,今天的气压很低,谁给你脸色看了?”
“哼!我很好,一点事也没有。”他口气稍重,不承认心情欠佳。
“老佛爷又施压,逼你尽快找个女人定下来,不然,先生几个孩子玩玩也成吗?”一看好友拉长的臭脸,他便猜中十有八、九。
“你是她派来的眼线,专门监视我的一举一动?”势力无所不在的老太婆,比千年老妖还可恶。
闻言,他大笑。“我哪来的本事当间谍呀!我们是同病相怜的难兄难弟,我老妈也总念着我老大不小,常有意无意地暗示我该娶老婆了,甚至着手安排相亲宴,要我让她早点抱孙。”
“那是她不知道你花名在外,女朋友多到数不清,要生几个孙子就有几个孙子,就怕她没多生七、八只手来抱。”但生子容易教育难,像是……
欧阳命的神色明显转阴,让原本就阴气森森的一张脸更加阴沉。他想到几天前在某所学校前看过到的女高中生,心口笼罩着一股低气压。
每每想起,气闷的感觉就油然而生,他从没见过这么不知死活的小女生,死不认错也就算了,居然把手中的雨伞一扔,整个人倒在泥坑里滚上两圈,表示赔礼,互不相欠。
她荒谬的行径着实令他傻眼,一时无语地看她甩甩滴水的发,和朋友一块离去。
事后他才发觉,她不知何时偷偷在他皮鞋上抹一把泥,微微的沉重感让他一脚重一脚轻地失去平衡,低头一瞧,整张脸都黑了。
偏偏这时有个花痴女在耳边叽叽喳喳,拼命数落自家堂妹的不是,好突显自身优秀,令他有想活活掐死她的冲动。
那个记不得名字的女人就是祖母硬塞的结婚对象,说什么她家世不错,出身名校,具有企管与财经双学位,是不可多得的贤内助人选,
但她太泼辣也太吵了,吵得他不得安宁,经过这一次才灾难的约会后,她被判出局。
教他无法理解的是,“卓巧灵”三个字不断在脑中浮现,仿佛是一种挥之不去的诅咒,可她临走前吐舌扮鬼脸的表情实在可笑,使人印象深刻。
“啧,说话真酸,你是羡慕还是嫉妒,要不是你天生洁癖,龟毛又挑剔,以你那张颠倒众生的美人脸还愁没美女投怀送抱吗?”他太挑剔了,人家鼓起勇气倒追,他把人家嫌弃得一无是处,再好的女人缘也断送在自己手中。
“我只是爱干净不是洁癖,还有,不要用你的标准评量我,你是满身汗臭味的脏鬼,和我不同挂,没事离我远一点,少来攀交情。”他用毛巾一挥,阻止汗湿的男人靠近。
被人当细菌看待,周栋梁带着捉弄意味想搭上他肩头,让两人一起臭味熏天。“来呀!欧阳,抱一抱就是同一挂了,我们是患难与共的好麻吉。”
“……你这变态给我滚开,不许用满是汗水的手碰我……”他嫌恶的避开,再度以毛巾挥开毛绒绒的手。
即使欧阳命一味的闪避,不想“同臭合污”,玩上瘾的周大少却不肯罢休,非要“污染”他,逼他承认他是强迫症患者,只要有一丝脏污或不整齐便受不了。
两人一进一退像是玩着游戏,刚来的菜鸟员工以为他们是“一对”,顿时两眼瞪大,忘了前进,手上捧着饮料呆立在门口。
就在这个时候,欧阳命一转身想离开健身房,不理会玩性正浓的周栋梁,谁知有根人柱挡在面前,他闪身不及停了下来,一只玩笑性质的大手就勾上他颈项。
其实周大少只是闹着玩,并不是真的要碰好友的身体,欧阳命的怪癖他再清楚不过,哪会不知死活的踩地雷,把自个儿炸得粉身碎骨。
殊不知意外就这么发生了,教人措手不及,冷幽的乌瞳一瞪,搭肩的手倏地缩回,但坏就坏在大少爷的食指上戴了只老虎造型的手工铜制戒指,虎牙尖锐地勾住欧阳命颈上的一条银白色项链,他抽手的同时,项链也应声而断。
项链断了事小,重要的是,一块鹅卵大小的扁平红玉从欧阳命胸口滑出,略呈弧度掉落。
琤然一声,玉石落地。
“欧……欧阳,我不是有意的……”天啊!他闯了大祸!
欧阳命一言不发的拾起血红玉石,质地坚硬的红玉虽仍完整,但上头出现约莫两公分的裂痕。
如此一来,玉的灵性已散,失去它原有的作用。
“说说话,别板着一张脸嘛!大不了我买一块更大的鸡血石赔你。”周大少只想得到这补救之道。
“你认为它是可以取代的?”他注视着陪了自己二十余年的红玉,眼神变得幽暗。
“这……”他哑口无言。
只有少数人知道欧阳命命格属阴,打一出生便病痛不断、百鬼缠身,任何人一走近他身侧,便会被阴寒之气所伤,一声断言体弱多病的他绝活不过七岁。
但是欧阳家的独苗怎能养不活?他们就靠这唯一血脉传宗接代,他绝对不能有事。
为了留住他一条小命,欧阳家真的是用尽心,到处求神拜佛,从大小庙宇到深山古刹,无一不上门求助。
最后有缘遇到高人,对方以自身血液将白玉滴红,施展道法,移气注灵,使红玉收纳山川百汇之精华,护住小小幼灵。
这些年欧阳命纵有小病小灾也不致危及性命,遇险也能平安度过,全赖此块红玉保全。
所以他向来玉不离身,沐浴、睡觉全挂在胸前,无一秒例外。
“别走啦!欧阳,我想办法找块高僧加持过的玉给你,你千万别把这件事告诉你奶奶,她会剥了我的皮……啊!你怎么了,不要吓我……”真有事发生?
周栋梁心中有愧,只追着好友往外走,急着要弥补无心的过错。虽然他不认为一块玉有多少保护作用,但中国人一向宁可信其有,毕竟神鬼之事谁也说不准。
谁晓得刚出美容中心大门,就见到一队送葬行列打面前经过,而平时苍白瘦削却也不到弱不禁风程度的好友竟说倒就倒,整个人往路过的女学生压过去。
周大少吓得脸都白了,赶紧冲上前搀扶,唯恐有个意外,他有十条命也赔不起。
但是明明快昏厥的男人像“回光反照”似的,突然手臂一用力,捉住其中一名女学生皓腕,大口喘气地看……不,是瞪着她。
“欧阳,你不要吓到人家小妹妹,快放手,我扶你进去休息。”周栋梁一面陪着笑向女学生致歉,一面试图板开好友的手,不让他紧捉人家不放。
“她……不能走……”她的手很热,像会灼人的太阳。
周栋梁皱起眉,苦笑。“咱们不干土匪这行业已经很久了,你不能妨碍人身自由。”
“她能帮我……”欧阳命面露痛苦,连虚弱的声音都是勉强挤出来的。
“她?”他一脸不信,质疑好友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女生能帮他什么?
说不定当他们是心术不正的怪叔叔,吓都吓傻了。
对于周大少而言,未满二十岁的小女生都是小孩子,尤其是穿着学生制服、背着书包的学生妹,他通常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不是他的菜。
但是,眼前这一个有点古怪,因为……
“看什么看,快把他拉开啦!七、八个人压在身上很难过耶!你想让他们把我压成肉泥是不是?”重死人了,她快扁掉了。
“哪有七、八个人……”小女生讲话真夸张,不过才一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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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你说喔!我们这次去七日纵走还蛮有趣的,领队是T大的高材生,长得又高又帅,人又温柔得不得了,两眼会放电似的,只要看他一眼就茫酥酥,像被电到一样……”
“不要再炫耀了,我这几天过得非常惨,我老爸硬捉着我出阵,不管我愿不愿意就把我丢进满满一屋子鬼的阴宅,我现在两手酸得都举不高,离废了就只有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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