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定乞愿女(七夕大风吹系列之一)(6)
作者:寄秋
「这是我的房间,你晕倒了。」而他不得不抱她回房休息。
「喔!谢谢,请问我的礼券呢!」她接下来的行程全靠它们了。
江天凭冷酷的眉挑了一下,以斜眸一睨。「你的谢谢很不诚恳,我拒绝。」
「不诚恳?」他是什么意思。
「你对几张破纸的重视胜过救命恩人,你说我该接受你的谢意吗?」他像是恶意挑衅的魔鬼,拎起三张优惠券放在耳边扇凉,看得她都快凸了。
「那是我的礼券……」他不会想撕了它们吧!
看得心惊胆跳的彤乞愿几度欲伸出手一抢,可是又怕不小心撕破了,一人拿一半反而不能使用,暗自心急地想拿回所有物。
蓦地,她发现全部的礼券是一张张摊开,铺陈在三层报纸上,似乎吸太多海水,以此方式让它们自然沥干水份,不致全黏在一起而烂成一团。
忽然间,一股让人感动的暖流温暖了心窝,她对眼前始终冷脸以待的男人大有改观,其实他只是口气稍微重了些,与外表不符的心地却十分柔软,是个热心热肠的好男人。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我姓彤,彤乞愿。」她回道。
晋周处「风土记」中记载,七夕当夜拜牛郎织女时,马上下拜说出心底愿望无不灵验,所乞求的愿望一次只能有一种,而且要连乞三年才有效。
她试过,在七夕情人节夜晚向天祈求,而且不贪心的只要求有个人做伴,不再孤零零地守着没有笑声的家,羡慕别人可以开怀的大笑。
今年是第三年,也是最后一次的机会,传说是否属实就看这一次了,她要在星光最明亮的空地乞求一生的幸福,不再只看别人手心交握走远的背影。
很傻的念头,她也知道不可能成真,但是希望无处不在,就算是自欺欺人吧!不亲自试一试怎么知晓它是真是假。
「江天凭。」他的名字。
「呃!江先生,你的……不,我的礼券可不可以还我,我需要它们填饱肚子。」她腼腆地说道,一副地上有洞一定往下钻的模样。
没办法,她还有父母的房贷要付,而且自备的旅费并不多,除了必要的开支外,一毛钱也不敢乱用。
穷日子过久了会舍不得花钱,手边有的每一块钱都想省下来,以防老了没人奉养,多存点养老金好过看人脸色,那种因凑不出钱缴学费而遭到同学羞辱的生活,她再也不愿再来一次。
第三章
「啊!撞到人了……」
好疼,她的肩好像被针一刺,整个都麻掉了,手臂无力地往下垂,几乎快捉不住地摊一个三百九的垂挂式肩包,差点掉落地上。
她们为什么故意撞她,一座电梯可容纳的人数超过十个,根本没必要挤来推去,才三、五个人的空间很大,不可能撞到她呀!
揉着痛处的彤乞愿一抬头便知道原因了,由对方落在她一身廉价衣物的蔑视眼神中,她看出不怀好意,明白她们是存心撞她的,不让她太好过。
由于有点类似的经验,她低着头走过,不想惹出无谓的纷扰,虽然她心中有气,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她都要离开饭店了,没必要为了一点小事和人起冲突,那种行为太幼稚了。
但是她的忍让无法平息一场冲着她而来的纷争,即使她的态度十分低调,想尽快离去,不过人家依然不肯放过她。
「哎呀!是撞到人了,你没带眼睛出来吗?我这一套香奈儿当季洋装要十万块,撞坏了你有钱赔呀!」啧!一脸穷酸样还学人住五星级饭店,准是出来卖的狐骚货。
「是你们撞我……」彤乞愿想据理力争,但话才说了一半就被一阵抢白。
「你这没见过世面的穷丫头还敢顶嘴,说话最好当心点,你是什么身份,我们又是什么身份,谁会拿尊贵的身躯去撞一块当垃圾丢弃的木板。」
戴着红宝戒指的艳丽女子嫌弃的推了她一下,掩着嘴咯咯轻笑。
站在彤乞愿面前的几个女人,由穿着打扮看来都像出身名门世家,非富即贵地将名牌全穿戴在身上,好突显高人一等的傲人家世。
不可否认地,她们都很美,在金钱的雕塑下,个个拥有前凸后翘的魔鬼身材,而披挂的布料是一个比一个短小轻薄,实不吝裘的展露诱人风情。
但是彤乞愿不喜欢她们脸上过浓的彩妆,以及呛鼻的香水味,个人有个人的特质,选用适合的品牌无可厚非,可是众多的香味一混杂,再加上运动过后,流过汗的体味,那味道真是一种痛苦的折磨,令人难受。
「就是说嘛!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货色,就算我们肯撞你也是你的福气,还不快过来叩头谢恩。」最好像狗一样趴在地上舔她的鞋子。
袒胸露背的红衣女子话一说完,她身边的同伴全都开心的笑了起来。
「人……人无贵贱之分,无殊重殊轻,请各位自重,别无事生非。」她不是胆小怕事,而是无法适应人多的社交场合。
「啧!听听,她居然讲起大道理了,这种自抬身价的说法也只有下等人才说得出口。」穷人的自我安慰,自以为清高。
「没错,瞧瞧她那双镶水钻的夹脚高跟鞋,我敢打包票一千元有找,连我发夹上这颗五十分的小钻都不值。」真是丢人现眼的打扮,居然也敢到处走动。
备受奚落的彤乞愿面上一凝。「我有什么地方得罪各位吗?容我先向你们致歉。」
她是不像她们那般富气,但并不代表她没钱,以她一首曲子二十万的价码,以及版税,一年十首歌的收入也有五、六百万,应该不算穷了。
不过以她们出手渥阔来看,她这点小钱的确难入眼,出生在好人家里是占了极大的优势,一般领死薪水的小百姓根本难以想像用一百万买一件礼服的情景,那是他们一年或两年的薪资。
而她们花起钱来面不改色,一如流水任意挥霍,能住得起五星级饭店绝非小可之家,难怪气焰高得目中无人,不把生活水平低于她们的人看在眼里。
「哼!你得罪我们的地方可多了,单单一句抱歉就能抵销吗?先学二声狗叫来看看,也许我们会赏你一根骨头吃。」手戴宝石戒指的女人又往她肩上一推,一副非找她麻烦的样子。
「大家都是文明人,实在没必要恶言相向,我要赶着搭火车,请你们让一让。」彤乞愿试着和她们讲理,提着行李想穿过人墙。
众女一字排开,硬是不让她通过。
「听到没有,这年头还有人搭火车往返,果然是穷人家的交通工具,连台小车也买不起。」摆什么阔嘛!还敢和她们住同一间饭店。
「我不会开车……」她有一台小绵羊机车,用了十年还能跑。
「呵呵……这年头不会开车未免太逊了,不过也不能怪你,谁教你太穷了,得出来卖才得三餐温饱。」她最近想换新车,法拉利开腻了,保时捷应该不错。
「出来卖?」那是什么意思。她一脸困惑,不解其中含意。
一旁涂着艳红蔻丹的短发女孩不屑的一嗤。「好听点得叫援交,可是大家都很清楚那是什么下流事,装出无辜的表情想骗谁,你要不卖身陪男人,哪住得起顶级的套房。」
「我不是……」妓女。
她急着解释,反而被人恶意一推,手上提着大包小包的她差点跌倒,牙根咬紧地不让自己显露一丝怯弱,好满足她们倨傲的自尊心。
争执真的不是她的长项,彤乞愿根本不晓得自己做了什么事惹人眼红,她只知道她表现得越软弱、她们越会得寸进尺的欺负人,直到她们觉得够了为止。
其实有钱人不表示他们心灵一样富裕,当一切都不须费心而拥有时,他们反而更空虚、更贫乏,急于表现自己的存在感,不容别人忽视。
可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她是生气,却也同情她们的否定自我,当一个人只能用叫骂的方式挽回劣势,那他的生命已失去一半的价值,成为愚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