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梭的爱(7)

作者:寄秋


水家?!她又不姓水。“我昨天有喝酒吗?”

“没有。”虽然问得怪异,他还是照实回答。

“喔!还好,还好,那我就不用负责了。”错不在她。

司徒青冥的两道浓眉往上一拉。“还好是什么意思,谁要你负责了。”

这是大家闺秀吗?为什么她十句话中有九句听不懂。

“我怕你要我负责……呃!我是说酒后失身是我的错与你无关,你千万不要心存愧疚,好聚好散不生龃龉,一夜情比比皆是。”警察很怕桃花劫。

杀伤力太猛了。

“一夜情?!”他更加困惑了。

“先生,我们都是成年人,自己的行为要自己负责你同意吧!”她不敢相信自己会做出如此荒谬的事,而且还会脸红。

“我是大夫,不是教书的夫子。”他口气微愠地以为她在故弄玄虚。

“大夫?夫子?你在上演那出古剧,复古风已经退流行了。”凤眼一眯,倪红好笑的确定他是人不是鬼。

似乎有些记忆在她脑中褪去,她完全想不起来为何会和这个男人同床共枕,而且是怎么来的,这里的感觉不像她杂物乱置的十坪小房。

仿佛做了一场梦,有个小老儿对她说了一堆拉拉杂杂的话,似懂非懂地身一沉,路就在无边无际的云层里,伸手促不住一个实物。

在家人严密的监控下,她连初恋都结束得莫名其妙,只见一个鼻青脸肿的猪头哈腰说句对不起,她的初次体验也告结束,所以她很难和男人发生较亲密的关系。

而且在她居然糊里糊涂地和人上了床,事前没征兆,事后没感觉,莫非她是性冷感,不然怎会毫无所觉呢?

像个死人。

司徒青冥突地钳制住她粉颈。“说句我听得懂的话。别在我面前玩花样。”

“松……松手,会痛……”倪红一点也不怕他的拍开他。“白话文听不懂,难道要我说文言文。”

那多拗口,联考制度早该废除了。

“绿袖山庄的水丹虹岂是寻常人物,休想装疯卖傻的逃避我。”她的命属于他。

绿袖山庄的水丹虹?他指的是某度假山庄的主人吧!“我为什么逃避你,你瞧我不是好好的在你床上。”

是呀!在他床上,她变成随便的女人了,在古代可是浸猪笼的大罪,万恶淫为首。

“那是因为我捉着你。”他很少情绪波动,可是她让他开了先例。

应该说她的反应令他有些措手不及,二十七年来除了爹娘外没有一个人敢碰触他的脸,遑然直视那双被视为妖魔的蓝眸,世人皆惧鬼魅邪说。

而她却毫无畏色地与他交谈,一副他是她亲近朋友般东摸西摸,甚至不在乎他噬人恶眼正燃烧着饥饿急欲吞食她。

她让他觉得自己像个人,一个平凡无奇的男人,这种前所未有的陌生感觉好生怪异,叫他无法冷漠地面对捉摸不定的她。

她,打破了他既定的规矩,乱了他的心。

“对喔!你干吗捉着我,我才不会笨得掉下床。”她慢半拍的反应,不退反进地偎向他。

反正都过了一夜,再矫情就显得虚伪,她喜欢这座不冷不热的大暖炉,宽厚的胸膛真好枕,令人昏昏欲睡。

诧异跃上森冷蓝眸。“你不怕我?”

“我比较怕鬼,是你就不怕了。”意思是他又不是鬼。

倪红绝对不知道这句话在他心里引起多大的震撼,她的信赖如地底涌起的温泉洗去他的冰冷,长年不化的冷峻染上一层薄温,像是解除了魔咒般带给他新的生命。

双臂放柔地轻环着薄柳身子,她的瘦弱令他心生怜惜,从来不曾有过的柔情为她悄然展现,情愫根苗不自觉地深入无人到达的干田。

她所带来的丰润雨水很快地使劣地成良田,一瞬间的灌渴满是绿意,让心底的冰湖龟裂成泽。

“我是食人恶鬼,方圆百里之内人尽皆知,你当真无惧无畏?”他是妖鬼之子,邪魔之后。

哈!哈!哈!她还吸血鬼呢!怎么不说月圆之日变身狼人。“乖,早睡早起身体好,童话故事我看得比你多。”

哄小孩似的拍拍他胸口,什么丑小鸭、灰姑娘还是人鱼公主都耳熟能详,在她几近被虐待的童年里,这些全是没人性的堂兄堂弟们事后补偿物。

食人恶鬼是希腊神话或是中国民间传奇,她记得小时候好像听大人说过,因为她发烧不肯吃药才被威胁要丢给食人恶鬼当宵夜,当时她信以为真的含泪吞下七颗花花绿绿的大小药丸。

此事后来还被几个恶劣的手足取笑好些天呢!她才晓得自己被骗了。

“你认为我的话很幼稚?”司徒青冥猛然地拉开巴在他身上的女体。

童话,顾名思义是雅童所言之语,意味不成熟。

对一个男人而言,而且是鸷冷的倨傲妖鬼,此言无异是一种羞辱,亦表示他的话不具任何意义。

眨了眨眼,倪红搞不清状态的摸着墙壁想开灯。

“问题可否留待天亮再讨论,我现在没精神应付你。”

还说不幼稚,半夜不睡觉找人聊天也得看人家有没有空。

“应付?!”噬血的瞳孔在黑夜中张了张,鼻翼喷出浓息。

“咦!好奇怪,你家的灯怎么都不亮,响应政府的节约运动吗?”好市民,该颁发一面奖章以兹奖励。

他火大地扭转她手腕。“不要再说我听不懂的话,水丹虹——”

“水丹虹?!”他是指她吗?

“我不管你是不是绿袖山庄的主人,要是惹火了我休想有好日子过。”才智过人不代表他得任由她耍弄。

她的一字一句都叫人费猜疑,若不是装疯费优便是存心戏弄,耳闻水家千金蕙质兰心、温婉谦恭、知书达理、才冠古今,是不可多得的当代才女。

今日一见不过尔尔,传闻夸张得令人不齿,她分明是居心叵测的野狐狸,擅用权术想扰乱他的心智,无知而可鄙。

他不相信女人,她们全是表里不一的恶鬼化身,只能臣眼于他不准心生二意,他是她们的主人,万鬼之首妖鬼。

什么地方搞错了?“呃,你认错人了吧!我不是水丹虹,我是警官,毕业于……”

忽地吃痛,感觉骨头移位的倪红冷汗直冒,痛不欲生得说不出话来,心想该不会倒霉地遇上有性虐待的变态,硬生生的将她手指往后扳。

满清十大酷刑有这一条吗?通常他们警方用来对付顽劣歹徒的小游戏,今日报应在自己身上了。

以后问口供时要记得少作些孽以免回向受害,干脆一枪毙命一了百了,省得浪费彼此的时间问候对方的家人,律师一张利嘴就够他们吐血了,徒劳无功还得目送明知有罪的现行犯离开。

所以她不想当警察,正义往往不止迟到而已,大部份的正义是可以收买的。

永远也等不到实现的一天。

每回看着辛苦逮回的犯人在一天不到的时间内被保释,五味杂陈的滋味着实不好受,恨不得背后放冷枪轰掉那一脸猖狂的得意;看谁敢走出警察局大门大笑警察无能。

“我说过别要着我玩,魔庄是什么地方你会不明白吗?”这是一个吃人的人间地狱,来得去不得。

生死皆在他翻云覆雨的掌心之中,谁也不得抗拒魔噬人血的天命。

魔庄?!一头雾水的倪红思索着台湾有哪个观光地区的度假中心是以魔庄命名。“请开灯好吗?摸黑聊天不太合适。”

她需要光瞧瞧伤害她的人长得什么模样,日后好方便招朋引伴痛揍他一顿。

“杀你不必有光,妖魔生存在黑暗中。”尽管嘴上如此说,他运气弹出一道疾光。

迅地,一室微亮。

一盏油灯火舌直上,细微摇晃忽明忽暗,四周流动的气流让人感到诡异,泛黑的梁柱雕上狰狞兽脸,瓦片横缝层层叠叠。

藏青色的纱幕,刻功精细的红桧古床,冷光反映的翡翠屏风,红玉缀成的流苏,这……未免太过讲究了,根本是一个古物展览室,连油灯都古老得足以当成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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