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智若愚妻(14)

作者:寄秋


她做事没规画,想到什么就做什么,酒楼、绸缎庄的内部摆设也被她一再变动,花了不少冤枉钱。

「笑姊儿,人要谦虚,不可骄矜,你姊姊虽然比不上你聪慧,可是她按部就班的苦干实做,老牛走得慢却能犁完地里的田,那你的田呢?」还长着草,看不到作物。

对于管着一府大小事,动辄百千两进出的徐氏而言,大女儿每个月赚的几十两银子,她根本看不上眼,指缝间随便漏一些就不只几十两了,全当是孩子们闹着玩。

可是若一间铺子几十两余利,十间、二十间呢?几十两便是几百两,甚至千两,一年下来也是不小的数目。

现在还看不出日后遍地开花的远景,不过已见雏形,众人的盲点是只知盯着大酒楼,浑然不知米、香药是寻常百姓的日用品,平时不觉重要,但人人都用得到,谁也少不了。

「娘,女儿是激励姊姊要长进,不要整日发呆,傻乎乎的混日子,我们很快就长大了,她要是再这么漫不经心,娘你都要发愁了。」哪像她有上辈子的记忆,做什么都事半功倍,领先别人好几步。

听着小女儿娇气的话,徐氏落在大女儿脸上的眼神多了怜惜。「慢慢来,别急,有赚钱就好,娘不嫌少。」

她和小女儿的想法一致,开酒楼才是赚大钱的正当经营,酒菜卖得好,每个月几千两的入帐是小菜一碟,大女儿的米铺、香药铺要赚上一整年才及得上酒楼月余的营收,即使酒楼尚未开业,她仿佛也能看到人群拥挤的荣景。

人都是同情弱者的,所以她心疼大女儿的不如人。

徐氏和赵若瑜一样,被「才女」之名晃花了眼,以为有才名在外便是聪明绝顶,人有才智就一定会赚钱,她信之甚笃,从未有过怀疑,打心眼里高兴小女儿有这等本事。

「娘,我没急呀!你说赚多少都是我的私房,以后我就不向你报帐,盈亏自负。」她要有自己的银钱。

「呿!还盈亏自负呢!娘就眼界窄,会贪你那点小钱?」真给她还嫌少呢!不够她买件月华裙。

鼻头被点,赵若瑾傻笑道:「小钱也能生大钱呀!拿在手上才实际,你看我铺子开了一个多月,已经赚到第一个一百两了,一年以后我就能再有一间铺子和买四、五十亩良田。」

有田有地就有出产,有出产就有银子,除去买卖后约三成银子给庄子上的人,剩下的七成全是她的。

第一年买一间铺子,四十亩地,第二年便能买下两间铺子,六十亩地,第三年……以此类推,只要不遭遇较惨重的荒年,她的地就会一直有米粮供给,铺子一间一间的开。

原来一个月不只能赚几十两,能有上百两的收益啊,不错不错。

「嗯,想得很好,娘原则上支持你。」她的原意是支持但不看好,真若做不下去,她也会贴补一二。

「还买铺子买地呢!你赚的钱不花吗?今天买个镯子、明天打支簪子,你还有余钱在手上?」见不得人好的赵若瑜大声地嘲弄姊姊,哪有人只赚不花,赵若瑾也想得太天真了。

同样地,就算一个月百两的进帐她也看不在眼里,平日挥霍惯了,富贵窝里养出的娇娇女,谁在乎那点零头。

「妹妹,你也傻了不成,有公中呀!娘每一季都会为我们裁衣买首饰,我们吃穿都在府里,每个月还有月例银子,我都花用不完了,哪会用得到赚来的银子。」她日子过得朴实,不重视华而不实的物质,连珠花都少用,只用头绳绑发,头绳下系着各式各样的铃铛,一次用一样。

「听到了没,不许说姊姊笨,瞧她多聪明,日常开支懂得用府里的,她赚的都是她的,省下不少银两呢!」谁说大女儿傻气了,她是务实,知道自己能力有限就脚踏实地干活,笨鸟慢飞,飞得再慢也会到栖地。

为什么她的月例银子总是不够用,难道娘偷塞银子给姊姊?听不得别人赞美的对象不是她,好胜的赵若瑜有些气闷。

「娘,女儿开了米铺子,不能不知道田里的作物,我想到庄子住几天,看看地里的粮食。」稻子一年一获,收成后再种上些白菜、萝卜太浪费了,她试试能不能改良土质,使稻米如南方的稻种一年两获,多一季的收成。

其实是赵若瑾想出去玩了,趁着年纪还小能四处走动,等大一点就没有那么方便了,出个门就要戴上帷帽,人都蔫了,她打算藉看地为由行游玩之实,一举两得。

「我也去……」

赵若瑜兴匆匆的开口,但她还没说完,徐氏就不悦的横来一眼——

「你姊姊干的是正事,你跟去干什么?别忘了你的铺子还没弄好,老夫人正满心欢喜地等着分红呢。」

一提到尚未完工的酒楼,赵若瑜就败下阵了,脸色不快的嘟着嘴,心想:有什么了不起,等我酒楼赚了钱,我马上买个比孪生姊姊还大一倍的庄子,附上良田百顷,怎么也要把姊姊比下去。

大家等着瞧!

今天天气好晴朗,路边野花香……野花香野花香……赵若瑾心情愉快的哼着曲儿,身边坐着的是她的丫头温香、软玉,还有管她院子的花嬷嬷,加上赶车的车夫一共五人。

她娘给她的庄子就在城外,不远,坐马车不到半日光景就能到,走的又是官道,太平日子谁敢在天子脚下打

劫,于是她婉拒了府里家丁随行,觉得太过张扬。

她是去庄子,不是赴宴,想吓死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小老百姓吗?

当然一切从简,轻装上路,不然哪有什么游玩的乐趣,后头跟着一群人像粽子,光看就烦了,哪能快活得起来。

甩甩甩,全甩光,一个家丁也不要。

不过驾车的老马可不是一般的车夫,他是有硬底子功夫的,早年也在战场杀敌,后来伤了胳臂才退下来,曾当过百夫长,如今领着百夫长的薪饷管着侯府的马车,有时跳上车辕兼做车夫,他只给他认定的主子赶车。

老侯爷、侯爷夫妇、大公子、小公子以及大小姐要坐车,他都殷勤得很,主动拉起缰绳上位,但若是二小姐就另当别论,他理都不想理,鼻孔朝天地闷头睡大觉,还打呼。

「小姐,这里的稻子长得好高,这时节在奴婢家乡那边稻苗才种下不久呢。」还小小的一株,蔫头蔫脑的。

「喔!软玉,你家乡在哪里?」一路上没事,闲磕牙打发时间,赵若瑾颇感兴趣的问。

「在东北,靠近辽宁边上,有座大山,地少人稠,作物长得不好。」能有收成便是老天爷赏饭吃。

软玉和姊姊是被她姥姥卖掉的,那年闹饥荒,田地都龟裂了,家里过不下去,生女儿是赔钱货,还要贴上两副嫁妆,划不来,为了让家里的男丁能存活,只好卖孙女。

软玉的姊姊被一名走商的商人买走了,去向不明,软玉的样貌好,所以被人牙贩子带到京城,卖给大户人家,赏银也较多,运气好的她被挑进待下人和善的兴武侯府。

调教了一段时间,才三、四岁的她就跟在两岁大的大小姐身边服侍,可说遇到好主子了,直伺候至今。

和家生子不同,她在府中比较孤立无援,唯一能依靠地只有主子,离了大小姐她什么也不是,连个洒扫的仆妇也能踩她一脚。

但是,也因为是外面来的,所以不像自小生长在府里的丫头那般拘谨、无趣,刻板的奴性一个样子雕出来似,软玉较活泼、爱笑,常提起外面的事,鲜活的性情像个人。

赵若瑾点头道:「嗯,那边雨水少,夏天热得可以将人烤枯,到了雨季就会好一点,可是干枯期较长,大部分地区种黍麦不种稻。」以面食为主,米饭是昂贵的奢侈品,很多人吃不起,有个窝窝头吃就满足了。

软玉一听,小脸惊得发亮,「小姐去过辽宁?你知道得好清楚,奴婢只记得一座山,山上光秃秃的只长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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