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竹(仙婢奇缘之五)(9)

作者:寄秋


风嬷嬷的怒火是难得一见的可怕,和平时堆满肉的大笑脸截然不同,她的面狰狞,两眼睁如牛铃,黄浑的眼中还带着喷火似的血丝,叫人看了着实害怕。

嬷嬷,人跑了就算了,不然你能怎么办呢?这些年她也替你挣了不少银子......捞也捞够本了。

住口,你懂什么,我的事有你插嘴的份吗?一样都是贱人,只会惹她发火。

我是什么都懂,可是你光在这恼羞成怒有什么用,人都不知跑哪去了。想找都难。

幸灾乐祸的云绿雩在一旁煽风点火,抢走她光彩的死对头不在了,她高兴都来不及,怎会管她死活,最好真死在外头无人收尸,她会更开心。

你再给我说废话,小心我撕了你的嘴。风嬷嬷恶狠狠地一瞪,抄起玉梳便往那张花容月貌掷去。

她痛恨有美丽的脸孔,她要摧毁她们,让那一张张出色的面容布满泪痕和绝望,跪在跟前求她放过她们,哀凄而绝美。

外人都以为风嬷嬷是日子过不下去了才开妓院,她逢人也是这么说的,其实她拥有的财富多不可数,躺着不做事花上三辈子也花不完。

她开设表楼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她容不得别人生得比她娇美,只要一瞧见容貌姣好的女子,她心底的恨意就会往上冲,彷佛又听见背地嘲讽的声音,逼得她无路可退。

于是她想出个好主意,那就是把稍有姿色的姑娘买来、捉来、掳来,施以女子最难以忍受的酷刑,日日夜夜伦为男人泄欲的玩物,她才会觉得老天对她是公平的。

自古红颜多薄命,怎能顺畅一生,既然她注定只能得到悲惨,那么那些际遇不如她的人凭什么笑,她要笑得比她们更大声,将一个个貌美的女了踩在脚下,看她们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嬷嬷,你何必对我恼火,跑的人又不是我,你该烦恼的是明天就是十五了,你上哪找个完壁无瑕的处子来顶替,那些撒大钱的爷儿们想的可是一夜春宵。到时候她交不出人,招摇的招牌都要叫人给拆了。

听她说得云淡风轻,不关已事,疑心骤起的风嬷嬷眯起眼,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或是看到什么?

她表情微微一变,笑得有些僵硬。嬷嬷别说笑了,那时我忙着伺候海老爷,哪晓得有什么发生。

绿雩,你最好不要骗我,你该了解我会有什么手段对付你。欺骗她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我......呵呵.......我不......云绿雩藏在衣袖的柔荑直发抖,几乎握不成拳。

元宝那丫头呢?我不是派她到你房里做些烧水、打杂的工作?她问得很轻,像是已平息心头的怒火。

不疑有他的花魁以为她已经不追究此事了,一时松了心防脱口而出。那丑丫头跟书儿走了,她就非跟着她不可......啊——好......好难受,她的颈子快被掐断了。你看着她走?!好个吃里扒外的贱蹄子。我......我.....她一口气上不了,两眼一翻白。

还没有问明白来龙去脉产风嬷嬷没打算让她死,锁喉的手一松将她托高钉在墙上,以一名妇人的力道来说,她的臂力十分惊人,竟能单臂将人举高。

说,不要有所保留,否则......涂满蔻丹的指尖往她颈边一割,一条细小的血痕立现。

不......不要......不要杀我......我说、我说,我全招了,你...你放过我...我那天全看见了...

那一夜海老爷喝多了,吐了她一身,她心里恼了,想找人出出气,便把烂醉如泥的死胖子给丢在床上,以净身为由溜出房。

妓女妨最没份量、最好欺负的是烧水的蠢丫头,她才走房门没几步,就瞧见元宝那傻蛋追着一道黑影跑,原以为是贼,没想到还看到意想不到的人。

元宝和书儿就跟那男人跑了,怕人追不上似的走得飞快,一眨眼工夫就不见人影了。她就站在楼台看,看着他们越走越远。

你没拦下他们...说着,风嬷嬷的手劲又是一使,掐出一道鲜明的指痕。

云绿雩脸发白,连忙说道:我怎么拦呀!我们相隔起码十来丈,就算我费力跑到了,人也早走远了。

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通知我?事隔三、四天她才发现那丫头不知去向。一个个都是饭桶,养来不如狗,一个活生生的人突然消失的踪影,居然没一个来通报,人全死光了吗?还是不怕她的责罚。

嬷嬷,你每年这时候总会失踪个两、三天,没人晓得你去哪里,我们怎么知会你一声?就算嬷嬷还在,她也不会告诉她。

少了一个人和她争宠,她才能独占花魁之首,让达官司贵人的视线移至她身上,早点脱离妓身,她不笨,岂会不为自己打算?!

你...她气得赏她一巴掌,打肿了她半边面。

她去祭拜故人,并嘲笑他们一家落得今日地步,当年要是有人肯把她放在眼里,而非刻意漠视,她也不至于心一横,一了百了做个彻底解决。

风嬷嬷眼中有着对某人的恨,也有抹煞不去的依恋,又爱又恨地红了双眼,迸射出因爱成恨的怒妒和痛楚。

你打我......含着泪的云绿雩不敢相信嬷嬷会动手打她最重要的脸,一时气愤难当。要怪就怪你太宠她,把她宠得目中无人,她才会说走就走,一点也不顾念你对她花了多少心血。

她被买进来的时候才七岁,生得俊又讨喜,三个月后就被人包了,整整一个月待在阴暗的小屋里饱受摧残,连那人长得什么样都不清楚就毁了。

自此,她的身体就随人玩弄,只要出得起价钱,谁都能与她恩爱一宵,不管她的身子是否受得了,她都得咬牙硬撑。

坊里的姑娘大多十一、二岁就破身了,最迟也不超过十二,唯独以琴艺取胜的风悲书仍保有处子之身,让人好不眼红。

虽然嬷嬷说了一及笄便要为她办择婿宴,正式踏入娼门,但嬷嬷分明有所偏庞,为她召来的一夜夫婿尽是上上之选,令姐妹们相当不满。

我有我的打算,由得人解放前嘴吗?带走书儿的男人是谁?你瞧仔细了没?她当然不可能让她一手养大的娃儿太好过,她必须偿还她父母欠下的情。

满腹怒气的云绿雩很想不说,却又慑于淫威,呐呐启唇,不就是坐怀不乱的年公子嘛!

什么,是他?!风嬷嬷心头一惊,略微浮起一丝不安。装得那般清高,像是不近女色的柳下惠,没想到他早就心怀不轨,对你最偏爱的书儿起了色心。这下顺了妾心拂了娘意,人家毫不留恋地走了。

滚,给我滚出去——竟敢偷走她的棋子。

滚就滚嘛~凶什么凶,以后你还不是要靠我一人撑着。这会儿由着她打骂,等过些日子换她拿乔,她就不信风嬷嬷能找出比她更美的花娘充场面。

心高气傲的云绿雩冷哼一声,扭着纤细的水蛇腰走过她身侧,趾高气扬地认定织女妨没有她不行,她心想着也来装装病,让找她作陪的大爷无人伺候而惹怒嬷嬷。

云绿雩走后没多久,一脸阴色的风嬷嬷走向一幅山蹊野游图前,按下太师椅左边的把手,连椅带墙向后旋转了半圈,落入一间阴晦无窗的小房间。刑大,咱们的小娃儿溜了。

一道阴影来回走动着,似暴怒的熊挥拳又咆哮,声粗语底地踢倒椅子。

岚二,你是怎么办事的,一个半大不小的丫头也看不住,你对起我吗?不要生气嘛!我知道错了,前些日子我不在坊里才让她跑了,我会尽快把她找回来。她逃不远的,她的眼线密布各地。

混帐,你又去哪里了?不知道血祭的时间快到了吗?鲜美的血,甘醇血,充满处子幽香的甜泉。我...我...风嬷嬷吞吞吐吐的说道:我去风家老宅一趟。祭日?男声粗哑。

是的,每年的这一日我总要去上上香,告诉他们我又用什么方法折磨他们最疼宠的掌上明珠。报复的果实真是甜美。

呵......掐死她,戳死她,揉死她,磨死她,一定要让她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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