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竹(仙婢奇缘之五)(23)

作者:寄秋


放眼里外,红幢喜喜字连成双,风家亲属不是一身红便是喜气洋洋的打扮,哪有人死去的模样,这绝对是双喜迎门。

可是,为什么气氛全变了,让人想一凑热闹、喝杯喜酒的心情全没了,若非场面太过肃穆,不好离席,不然大半的客人都要走光了,大叹风家有鬼。

不是真鬼,而是搞鬼,一家人都怪里怪气的,喜事当丧事办。

够了,书儿,可以停了。风嬷嬷扬笑地一挥巾帕,状似得意。

一扬声,弦乐即停,众人大大地松了口气。

但是他们才放下吊着的心,随即感到一丝不对劲,大厅的客人居然有人昏过去,还有些脸色惨白,口角流沫,似乎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腹部绞痛,反胃想吐。

当时他们还没联想会是中毒,只当是鱼肉不新鲜所致,抱着肚子就往外冲,想找个大夫医治,宾客陆陆续续告退,留下来的没几人。

他们忙得没时间碰喜宴上的膳食,所以没事,但其它人可就惨了。

呵呵......你们风家的兄弟可真长呀!那么大的一场火居然烧不死你们,真叫人遗憾呐!害她得再动一次手。

是很遗憾,连累你还得费心再布一次局,赶尽杀绝。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风嬷嬷的眼闪了一下。看来你们也不笨嘛!心底早就有数了。

不过姜还是老的辣,他们道行再高也高不过她,她可是做好万全准备,不怕万一。

我只是不懂,风家和你有何深仇大恨,为何你能心狠手辣的杀光我们一家老小,连甫出生的婴孩也不放过。风寄傲头问出多年来不得而知的疑惑。

她掩着嘴轻笑,状似娇媚,我有必要告诉你这毛头小子吗?你三岁大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你是娘的手帕交?他回想过往,度图找出昔日风过的面孔。

哼!那个臭婧子冯什么和我平起平坐,我恨不得杀她而后快,哪会和她结成姐妹淘。文心谰还不够格。

不许污蔑我娘亲!气一冲的风怒雷口吐鲜血,跌坐在地。

风嬷嬷见状更加得意,仰头大笑。死到临头了还追究前尘往事,命都快没了还想逞强,就跟你们的爹一个样。

她想起风潇洒的模样,脸上竟流露少女的娇羞,一副迷恋至深的痴迷样。

我们的爹深爱娘亲,连死也不愿和她分离,没有人可以介入他们之间,包括你!风妒恶以衙门办案的方式试探,没想到话没说完,果然引来她的勃然大怒。

谁说我介入他们!分明是姓文的贱女人抢走我的师弟,仗着一点美色横刀夺爱,佯装柔弱博取同情,无耻至极.....

风嬷嬷如同陷入往昔的恩怨情仇,娓娓道来三人间的情爱纠葛,甚至追溯到上一代。

她与风潇洒相识在先,是风父收养的孤儿和徙弟,两人自幼青梅竹马地相处在一起,一同嬉戏,一同习武,一同在书房内练字,也一同挨罚。

这样的日子原本无风也无浪,一如往常地过了十几年,她才渐渐地发现自己暗生情素,对他多了男女之情,几番迟疑才想大胆告白。

谁知这时候出现个女人,还是江湖人士推崇的江南第一美女,风潇洒一见她便倾心,扬言非她莫娶,大张旗鼓的下聘、迎亲,闹得沸沸腾腾。

哼!她凭什么和我抢,师父明明亲口应允我们的婚事,他却临时反悔......言而无信,何以为人哉。

所以你把他杀了?风寄傲记得父亲曾经说过,祖父母死因不明,全身的血一滴不剩,却始终查不出凶手是谁。

她不以为意地笑笑,谁叫他出尔反尔呢!说我逆伦不肖,狼心狗肺,我当然要他永远开不了口。

刑大。风妒恶一喝。

刑大?风嬷嬷狞笑的勾起肥厚唇办。什么刑大,我是岚二。

姓刑的,你根本不是人。真该千刀万剐。

对于风怒雷的谩骂,她笑得更猖狂。谁说我姓刑,我们姓江,江天岚是妹妹,江天行是哥哥,我们是长得一模一样的孪生子。

真相大白了。

原来当年风父看其子年岁不小,便有意指婚 ,让长子娶他亲如女儿的江天岚,以成就一椿美事,他也好含饴孙,安养晚年。

殊不知此事被同样深爱风潇洒的江天行知晓,他痛恨师父的不公平而前去抱怨一番,反被怒责捧打一顿赶出去,他因此怀恨在心。

而明知他心事的妹妹却故意奚落他,洋洋得意地试穿嫁裳,还嘲笑他身为男儿身也想嫁人,简直是痴心妄想,他一怒之下便勒毙她,弃尸山谷,伙装其妹再潜入风家,想取而代之。

但事情的发展并未如他所料,婚事宣布前夕,风潇洒早一步带回新娘子,他的希望又再度落空,而此时风父也发觉他并非江天岚。

老头子太罗嗦了,说要清理门户,所以我就一不做二不休地送他们两位老人家上路。风嬷嬷......不,江天行的语气一转,成了刑大的男言。现在该是你们去陪二老的时候。

书儿,动手。

一个命令下来,呆立一旁的风悲书立即抽出暗藏在袖袋的匕首,笔直的走向风家兄弟,无神的双瞳竟燃起熊熊恨火,意欲致之死地。

一道紫红色身影闪至面前,挡住她的去路,温润低喃,书儿,醒来,勿听信歹人谗言,他们是你的亲手足,不是仇人,你不能杀他们。

风悲书的唇办动了动,似要说什么。

书儿,你还迟疑什么,为人子女不报父仇为之不孝,你想让爹娘死不瞑目,含恨九泉吗?

她一震,将手高高举起、泛着寒光的匕首张狂地要吸食人血。

书儿,闭上你的耳朵,用你的心去听,你会知道该怎么做。她必须自己去克服心中的魔障。

一身新郎倌服的紫竹以清柔的嗓音帮她拔开眼前的迷雾,一步一步引她走出长久以来受制的桎梧,她被下的咒术绝非一朝一夕,是长年累月而成。

不许听他的,我才是你的主人......看她慢慢闭上眼,江天行一把抢过琵琶,对着弦丝一拔。想破我的摄魂术,没那么简单。

有别于平日的凄楚哀怨,琵琶所发出的弦音竟是凄历的人呜声,尖锐地刺穿人的耳膜,综使不懂音律的人也捂耳抽搐,露出痛苦神情。

而原本稍微回神的风悲书则凄绝地狂吼一声,抱着头直抽身子,清丽的脸庞因痛而扭曲,嘴角流出鲜红的血丝。

刺下去,刺下去,刺向他垢胸口,让他再也不能挡住你报仇的路——

不,不可以,我不能......不行......刺......他是紫竹......不能杀他......不行......

阻止我,阻止我,不能杀......风悲书眼神狂乱地想丢掉匕首,但身体却不听使唤,一刀刺下去。

第十章

不———

飞溅的血流满一地,凄绝的惨叫声连鸟雀都擎恐,飞?的翅膀带走暗夜的哭声,不断沁出的血鲜红妖艳,将人的眼也染红了。

残喘的气息微薄得同不可闻,气若游丝地不再有一丝血色,越来越冷的体热如将熄的火把,忽明忽暗摇摆着,一息尚存。

望着手中沾满的鲜血,擎骇不已的风悲书惨白着脸,眼中含着豆大的泪珠,不敢流的哽咽着,怯懦地将手往裙上揉,想抹掉黏稠的红液。

她杀人了,真的杀人了,还是她最爱的人,她怎么能下得了手,怎么能......

紫......紫竹哥,我不是有意的,不是有意的,我不想杀人的,我不想.....呜......为什么她还是下了手了,别无选择。

没事的,没事的,不怕,不关你的事,你用你自己的力量破除了迷咒,你解脱了。再也不受魔琴所控制。

她抽噎地忍着泪。可是我......我杀了人,都是血,都是血......手上、衣服上、你的胸口......全是血......好多、好多的血......

太可怕了,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血,擦也擦不干,抹也抹不尽,不停地往外流,湿了她的鞋袜,也让嫁裳变得更湿红,散发恶臭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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