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锈[男暗恋]+番外(80)

作者:施釉
盛栀:“你又要认识我吗?”

她不知为何竟然没有感觉很棘手,只是有一点不适应。对陆铮年失忆,她可能是早有预料,也可能是觉得,情况总不会比眼前更糟。

陆铮年没回答。

“盛栀。”他念这两个字。

“我在。”

陆铮年瞳孔转过来,安静看她一会儿,对不上之后,他不看了,望着很远很远的地方,他像在和回忆,和自己说:“别不要我。”

盛栀忽然觉得不高兴,沉默一会儿:“我没不要你,现在,是你不记得我了。”

说完她看着他的眼睛,想找出一丝一毫他说谎的证据。可他不看着她,连眼睛是空的。

过了很久,他才像机械人偶一样,很慢地闭上眼睛。又睁开。他说:“找不到。”

盛栀眼睫颤了一下:“什么?”

陆铮年推开落地窗,他站在那,如果不是盛栀在旁边,他会跳下去。

陆铮年只记得:“找不到了。”

他会在窗边坐很久很久时间,哪怕窗户上锁也久久地往天空望,他会盯着她的脸,走上来问她是谁的次数越来越少。

只是三天。

盛栀就已经觉得自己情绪也快不对了:“他到底怎么了?”

厉择没法回答。

陆铮年病得比他们想象得严重,也许他那几年根本就是假的治疗欺骗效用到了头,也许不断刺激自己就是会得到反噬。

他陷入不知道找什么,也找不到的漩涡里。

一天甚至有很长时间完全在梦里。

盛栀开始不愿意和他待在一起,和厉择说她要带陆铮年回去治疗。厉择没催她,尽管他知道陆铮年比她更崩溃,可能用不了等几天自我体系就会完全崩塌。

她怎么不明白?他又怎么猜不到。

他一直在病着。既然没好,就会越病越重,就算盛栀把他带回A城也不会有改变。

他就是选中的A城。

晚上盛栀收拾东西。陆铮年看到,起身,他平常也会帮忙,但他很少说话,他要找的人就在旁边,他看都不看一眼。

轻易就丢失他记忆里的稀世珍宝。

他不想忘的人被他忘得干干净净,哪怕就在他触手可及的距离,他也根本无法触碰。咫尺的记忆,已经成为他们之间最深的隔膜。

这已经暗合了他当初说的。

他不会再相信了。也不会再得到。

因为他根本不记得。

东西收拾完,盛栀自己一个人在房间喝了会儿酒,是葡萄酒,她原本喝不惯,收拾的时候突然发现原来朋友来做客留了几支。她开了一瓶喝完。

就听到陆铮年在敲门。

盛栀打开门,陆铮年安安静静地站在那,似乎等待了很久:“对不起。我不知道怎么打扰了你,但是能不能麻烦你。”

盛栀靠着门,思绪漫无边际地想她们在黎巴嫩,陆铮年从来没来过,会不会也举目无亲,她如果走了,他会一个人被留在这里。

盛栀:“你要去哪?”

陆铮年自己话没说完,却顿住了:“我不记得了。”

盛栀和Eda外教道了歉,没有再去赴约,但现在却问陆铮年:“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她靠近,陆铮年却只能看到世界一瞬间扭曲失真,然后他又开始耳鸣,又开始视线模糊。

如果不是熟悉的剧痛提醒他,他甚至会为不自觉地伸手握住她手的动作感到冒犯。可是痛感帮他记得,他自己却是完全茫然的。

最后他只能说:“对不起。”

盛栀安静靠着门很久,把手抽回。

“我和Eda外教见面本来是想告诉你,我当初发消息告诉你不让你找我,只是想逃避。”

过去的沟壑明明白白地摊开在他面前,好像告诉他那些过去的十年,青梅竹马乃至更多年,都不是虚幻,不是不值得的过去。

但现在陆铮年一个字都听不分明,只依靠着那种近似本能的剧痛,低声重复:“对不起。”

他不知道是和谁说对不起。

盛栀看他:“你喜欢什么都不说,不知道你妈妈和你爸爸都来找我。”

她慢慢地区回忆,但因为太久没去想,已经记得不清楚,只能垂眸:“我当时为他们离婚而伤心,根本没想那么多,而且我注定不可能留在国内,与其和你说明白,还不如直接老死不相往来了。”

陆铮年瞳孔涣散。

他安安静静站在那一会儿。

“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他说。

后面那句熟悉的“能不能认识一下你”,他没说,盛栀已经直起身:“陆铮年,我喜欢过你。是我没有勇气,也是我们当时时机不合适,我本来想告诉你。”

陆铮年站在她对面。

他已经能明白,隐约明白自己错过了什么最珍贵的,可是没有记忆,盛栀说的话对他就像没有画面的旁白。

其实,已经没什么效用可言。

其实,就算他记得。这些话也已经成为虚假的谎言。他没有想主动错过她。可是最好的时机已经失去了。确实。

陆铮年什么反应都没有。

盛栀终于暂时放弃,晚上和他分开睡去等明天早上的飞机。晚上她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她惊醒,推开门。

陆铮年掌心全是血,握着窗台那个锁,一直试图把它打开。

“陆铮年!”

她冲过去抓住他的手,发现他的瞳孔大小不正常,掌心黏腻,是一直拿手去开锁硬生生磨出来的。

“你在干什么?”

陆铮年看着她。

陆铮年又收回视线。

他慢慢地想一会儿:“我想回去。”

“回去哪儿?”盛栀深吸一口气:“我们今晚就坐飞机回A城了,到时候你去哪我都陪你去好吗?”

为这件事她很多天没和岁岁打电话。

陆铮年只是忘记了,可他对她的想法还是一样的敏感,她只微微动了这一个念头,陆铮年就垂着眸,把手轻轻收回来,像从来都是如此这样。

盛栀那一瞬间几乎以为他回来。

陆铮年说:“有点疼。”

“什么?”

陆铮年慢慢地回忆。

“很疼。”

......

盛栀和陆铮年还是回了A城,但没有空管他。

她大部分的时间先用来照顾岁岁和处理严氏那边的争端。陆铮年最后还是回了研究所,每天做很多测试和新型疗法,甚至包括电流疗法。

有一天夜里陆铮年醒来,他想起自己的身份,顺利地通过研究人员的验证,回到公寓。找到自己写的遗书,摆出来,打开抽屉去拿药。

摸到很多,一低头。

整整齐齐一抽屉,全都是他限制摄入的药。这些药本来应该被他服用,然后不再出现。

陆铮年站在那一会儿,然后明白:这都是他早就准备好的遗物。

他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

最珍贵的他也已经丢失。

所以,这是他早就做好准备的事。不管是因为生病还是因为,一切。

他最不该忘记的人。他已经想不起她的名字。但记得他已经不会给她造成任何困扰。

把手机设置好定时报警。

陆铮年打开药瓶,把房间收拾好,然后握着冰凉玻璃杯,把药咽下去的那一瞬间他想起一个很模糊的,和走马灯一样的那一个类似的画面。

一个女孩子回过头来和他说:“想见的人就应该自己争取啊!不然再不追上,你妈妈就上飞机了!”

盛栀。

是她教他。

是她教他执着,给他一切的勇气。

她为什么这样对他。他为什么这么不讨她喜欢,却被她拿走那么多年,整颗心,整个人生。

后来很多年他都不明白。

现在也许终于,不用明白。

他不该让她难过。这就是最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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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勿模仿,生病了积极就医么么

第59章

类安眠药的精神类药物效果很显著,陆铮年只是觉得胃不舒服,还能拿着纸巾把撒出来的水擦干净,把玻璃杯洗干净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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