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锈[男暗恋]+番外(76)
作者:施釉
她这样坦然,他疼都好像疼得不讲道理。
可确实差了几分运气。
回公司状态肉眼可见地跌落,本来厉择看了病历觉得他可以疗程少用点药,看见他又开始走神无声地放下病历。
徐晟现在是啥也不敢不问,又像那天忽然人就倒了怎么办:“吵架了?”
陆铮年不说话。
沈霁倒了咖啡来,自己在一边坐下:“你怎么忍得住。”他是几个人里唯一知道盛栀又飞了一趟黎巴嫩的人,还是一个人。
“你怎么不跟去?”徐晟还以为盛栀只是单纯出差,在纳闷:“M&G最近又没什么事,严氏的老董事长没了.......”
办公室忽然一静。
陆铮年把文件翻过一页:“你们先去忙吧,我财报还没看完。”他还有很多事。
沈霁留下,看陆铮年一页一页看文件,帮忙收拾了一下办公桌,然后问:“不是因为感情破裂离婚?”
他心里叹气,实在不想做这个坏人,但厉择完全不管徐晟一点状况不知道,也不明白还有谁能做这个旁观者清的人:
“突然合葬,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因为伦理上不能在一起而分开?岁岁也对严朔没有恐惧,陆铮年,你真的要想清楚。”
他知道盛栀这几天都和陆铮年在一起,沉默一会儿:“她还要了你的病历。”
陆铮年安安静静地坐在那,手指还放在文件上,但其实眼神已经没有在想财报的事了。
十年没有音讯。
走得那么绝别。
忽然回心转意。不是因为想拿他取代严朔,换个心情或者把严朔逼走,心软作祟加上不能再和严朔复婚的原因,还有什么呢?
她也许是真的喜欢严朔。
陆铮年心里疼一下。沈霁说完出去,他也不明白说不出“我们已经在一起了”这句话反驳是为什么。
其实在镜子前他看着自己,也常常想他怎么会是这么索取无度的疯子。可是后路断绝前路峭壁,他如果不求她看一看他,如果不逼她亲吻他纵容他。
那这一瞬他什么都没有。
过去未来都完全是空白。
他仍然没有想过和她可能有以后的十年。有的时候甚至会心里隐隐抽痛地不受控想,她成全了沈阿姨和严朔父亲,那她怎么办呢?
盛栀,即使她不爱她,她未来的人生也还是很长的,到那时,她要怎么办呢?
还有一件,他在她面前掉过那么多眼泪。她的眼泪,他只在严朔那里看到过。
黎巴嫩对他来说是那么痛恨模糊的过去,可是他心疼,她却宁愿流着泪也要回去那里。
他和她本来就是犹如鸿沟的。隔着那样宽阔的岁月,他跨不过只属于她和严朔的那条河。他找不到真正无忧无虑的盛栀了。
晚上陆铮年多吃了一颗药。
就这样吧。他就算跟去了也只能做让她为难的旁观者。不如。
吃药后大脑运转停滞。
他想了半天也想不到不如怎么样来。
后来只想到一句。还不如这样死去。
他闭眼。
奇怪。人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爱,哪怕得到了一星半点,虚假的,也不是视若珍宝小心翼翼地怕失去,而是想就此死去。
还是想死去。
他忘得这样干净。连记忆都不值得相信。或许只有死亡能使他完整,使他清晰地拥有得不到的记忆。
陆铮年把盛栀的电话调成普通提醒,但其实她打来他还是立刻就醒,对着黑夜能想起她那边是什么时间。
他接起电话,无声屏息幻想这是那十年间,任何一个日夜。
哪怕她想起他一次。他都可以相信。
陆铮年静静地看这夜色。
相信她也会为他吃醋。
眼睫轻颤。“到酒店了?”陆铮年哑声问。
盛栀顿一下,“嗯。”
陆铮年和她低声说了几句话,话里的温柔让盛栀都感觉春意绵绵藏雪含冰,她摸了摸额头:“我去洗漱了,你也早点休息。”
陆铮年看着电话挂断,只觉得这一刻很安静。其实理所当然,但为什么,为什么。这么......?
他得到了梦寐以求的,他本来该喜不自胜,他本来该完全沉浸进去。可为什么这么清楚,这么遥远,明白这只不过是取代。
陆铮年喉咙剧痛,像昨夜一样弓身。
痛苦和欢、爱像毒药洞穿他五脏六腑。
他形容不出来。
亮起的手机里酒店还在发来入住提醒。提示如果不入住也不能退订。
其实。
其实她在那里生活十年,住哪里都比住酒店好。住哪里,可能都很熟悉,住哪里可能都和严朔有关系。
他这种嫉妒简直嫉妒得没有道理,像他每次无端都会希望那十年间的电话有一个是她拨打过来的一样。
他多么希望。
她的喜欢就是这样不讲道理。这样他还可以期望她爱上他,像她当年义无反顾选择严朔一样。爱恨都没有逻辑,所以他的嫉妒也可以没有依据。
可惜正如他失去的十年是被严朔填满的。
他失去的是永远失去的,已经完全属于另外一个人。他不该嫉妒。他没有立场嫉妒。连嫉妒都显得毫无用处。
那十年的夜晚,和今天也没有什么不一样。
他缠着她逼她看着他的脸,那样疯狂,荒唐的希望记住他的样子。
没想到在他眼里。
那十年和今夜没有什么不一样。
他依然远远地望着那轮月亮,落在别人的窗台上。她那么远。那么亮。
可连一缕光,都没有落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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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陆铮年听她在刚刚的电话里说坐飞机有点累,还是辗转问到她的住址。
诺维公馆,订了一份餐点和客房服务,看了眼她所在地区的天气,觉得她应该会做个好梦,闭眼四个小时。
天亮了他起身,没到M&G多久,就在例会上听到严氏架构重组的资料,旗下的诺维酒店可能会低价卖给黎巴嫩的当地企业。
就是她住的那一家。
李承会后问他有没有兴趣,如果想踩严氏,这个时候自然要分一杯羹。但陆铮年的态度,李承看不懂。
出于谨慎他补充道:“当然,诺维是严氏的祖产,还有很多留给他们自己的客房,要得手恐怕需要很大一笔支出。”
他都提到的很大一笔,应该确实所费不赀。但陆铮年找不到收购的理由。他靠偷来和她的短暂相处,难道还要靠偷把她的过去全都毁掉吗?
没有必要。
单薄贫瘠的是他的十年。他有什么资格这样做。难道做了就能抹去了,就能让盛栀不再去见严朔?
他自认不值得。
“不用了,既然是严氏的祖产,严朔没那么容易脱手。”
李承沉默片刻:“他最近,很缺钱。”
是想搬迁回A城?
陆铮年心里竟然无法因为这个消息有一丝恼怒,他总是联想到盛栀,联想到她如果像他想念她一样想念严朔......
他很快阻止自己继续想下去,但心里还是觉得,离得近会好一点。离得近会容易一点。她就算回心转意也大概会留下,到时候又只做一个旁观者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去茶水间吃药。
没有药,他总是喜欢胡思乱想。
握着热水把药喝下去,因为在顶楼,茶水间很安静。
可他站了一会儿,依然听到有人说看到她和严朔在一起,他们一起出去,其他人都猜测他们要复婚。
陆铮年知道他应该寻着声音走过去,他应该戳破这焦虑抑郁引起的幻觉。好让自己冷静。
去相信她一点。
但是。
他只站了一会儿。想起她站在斜坡上和门口那时朦胧的影子。她对自己说了什么话,陆铮年不记得。
他只模糊记得。
她不喜欢我。
他也不该相信。
是她亲口说的。
是他和她亲口说的。
陆铮年于是就那样呼吸不过来,只站了一会儿就走了。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全部记起来会是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