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锈[男暗恋]+番外(48)
作者:施釉
杜欢放下茶杯。愿闻其详。
盛栀从餐厅走出来。夜风吹得很凉快。杜欢其实提出了派司机送她,不过盛栀不喜欢应酬后就立刻回家去,总要在外面走一走。
也是在这个时候,她遇到齐蕴。
很久没见,她下意识顿住脚步,齐蕴本来在打开车门让姐姐上车,忽有所觉地转头。
星点灯光里他和她对上视线。
齐绛诧异一下,本能去看弟弟的神色,果然看到灯映在他瞳孔里,似一片很暗的海。但他依然温文尔雅,和盛栀记忆里一样:“盛栀?”
“好久不见。”
齐蕴是她在国外对接的客户之一,还是她葡萄牙语和德语的老师。但这两门语言盛栀虽然学的时候学得很快,现在基本都忘光了。
毕竟当时都是为了和客户速成。
而如今回到熟悉的语言环境里,和齐蕴走在街上,她还有些恍惚。一瞬间好像回到为案子项目奔走的岁月。
“什么时候回的国?”她笑:“我都不知道。”
齐蕴敛眸:“这也是我想问的。”
盛栀笑了下,不再追问了。
他追求过她,现在相处起来难免尴尬,不过国外飘荡那么久,齐蕴是第一个算得上她可以信任的朋友。盛栀没有那么绝情,还是和齐蕴聊了聊回国和工作室的事。
提到时齐蕴要了张名片,说有机会推荐给亲人朋友,盛栀只觉得和他相处起来和以前一样舒服。
上一次给她这样感觉的人是谁呢?
应该,是陆铮年。
可是他给她的感觉太深沉克制了,就像,不知道什么会汹涌的海水。齐蕴就让她感到安全太多。没有那种暗流涌动的难以捉摸感。
“这次回来打算在这定居?”盛栀知道齐蕴母亲祖母都是混血,其实在国外时间更长,所以才有此一问。
意料之中的:“不,只是探亲。”她却已经回国。
看来他和她还是没有缘分。齐蕴平静想。
就这样静静地看了会儿寂寥的夜色。
齐蕴说:“听Juliet说,你已经和你的soulmate见上了面。”
Soulmate。
上次听这个词还是在语言课上,一帮朋友包含齐蕴在内的听她说到国内的事和出国缘由,也许是记忆深刻的唯有那一个,可能她唯一释怀不了的只有那一件,她说了拉黑陆铮年的事。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甚至步调一直同频。眼看着会继续交汇下去,一方突然背叛决绝拉黑出了国。
听起来确实是满足他们好奇的好故事。
只是齐蕴听完就说:“你一直用代词指代他。”
其他人也起哄:“是啊,不算!”
“名字!”
“这样吧,用一个词描述你们的关系!以后就用这个词来指代他!”
那个晚上盛栀无法辩解也无法回答。他们自顾自喧闹商量,最后决定选soulmate,“都见不到了不确实只有soul见面了吗!就这个!”
此后每次见面他们都要调侃soulmate。
其实齐蕴明白,这不是一个有效的身份,她接受,只是可能觉得,他们不会再见面了,所以对于那个可怜的soulmate来说,有没有以后根本没有影响。
可现在,她回来了。
他会和她重归于好乃至取代严朔吗?
齐蕴也不知道。但他有一种直觉。这个soulmate,和他应该是同类,而且他们一样,从来都没有放弃过。
盛栀:“是见面了,不过,还是不要喊他soulmate了吧。这个玩笑,我都没有告诉他。”
是没有告诉他。不是还没有告诉他。
齐蕴看她。看来这个soulmate也不过是和他一样的可怜人。
“我们来这边聚餐,sava有点喝醉了所以,抱歉,我得先走了。”
能和他聊这么多已经出乎盛栀预料,她点点头,顺势说:“再见。”
在国外时她喜欢抬起手轻轻地动动手指说拜,他喜欢她那样。可是A城到底是供养她长大的城市。回来才半年,她已经和国外的那个盛栀完全不一样了。
但青梅竹马,十年距离只会觉得更加陌生。
齐蕴有足够的耐心。
他返回到车上,听姐姐问怎么样,神情温和:“快十一点了,我们还是先回家再说这些吧。”
回到家岁岁已经睡熟了,脸红红的,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阿姨轻手轻脚地去给她热夜宵,盛栀探手摸摸她的额头,怕测不准又额头抵着岁岁的。
确认没发烧后松了口气。想起白天的陆铮年。
想关心一下,但不知道为什么反而不想更进一步,喝水的时候还想起那句有一点嫉妒。
她靠着墙,听阿姨提醒她,面好了。
盛栀坐在桌子上去吃,手机振动一下。她拿过来,看到陆铮年问她:“睡了吗?”
心里什么东西窜一下。
面她只吃了几口,就去打字:【快了,这么晚了,怎么了?】
陆铮年输入几次,都觉得词不达意。
陆铮年:【想见你。】
盛栀放下手机,走到窗边。黑色的卡宴静静地停在楼下,男人站在车边,拿着手机。
陆铮年:【抱歉。】他在夜色里慢慢地打字。【我在楼下。我可能高估了我自己。】
陆铮年还在发烧。来之前刚测过。不想传染她所以只打算远远看一眼就好,没有想到她会穿了一件薄风衣蹁跹下来。
他还没有张口就已经把她抱进怀里。
昨天晚上也是这个时候。
本来打算克制。
可他怎么能免俗呢?哪怕他只是一个自欺欺人的俗人,起码这夜里也能光明正大借着这身份。
来见她。
所以他低头慢慢地收紧手。连风都被呼吸吹热。他还是抱得很紧。
“盛栀。”
他太高,就算弯腰低头,她也还是仰了些头,在这呼吸里感觉到风绕过她,变成轻柔的气流。
她的碎发飘动。
他对你不好吗?
他有没有欺负你,让你生气。让你委屈。他有没有做比破坏你的工作室更过分的事,有没有什么是你不能反抗所以默默忍下的。
生病对陆铮年来说不算什么。这十年来他这样昼夜颠倒过很多次。可是他无法忍受他记忆里谁都包庇的人,被这样对待。
凭什么。
可是他只有这一句,零星的几个字:“你过得好不好?”
不止是这几年。是我们认识,我们分别,我们重逢。这里面的每一个日夜,这个世界有没有让你失望呢?
在你做了母亲又被爱人背叛之后。
你有没有委屈不甘心过。有没有人保护你,陪伴你。哪怕只是一刻。
你过得好不好。求你告诉我。
哪怕只是一个字两个字。
陆铮年承认他不可能了解她的近况,也不可能不尊重她事无巨细地去调查,而且他想要的就是听她说。
像下午那样。
告诉我吧。
不喜欢他。
也不喜欢我吗?
他很让你失望。
我也是吗?
盛栀今天没喝酒,路上也是半走回来,头脑其实一片清醒,但这暖风熏得她有些思绪混沌,几乎没法一下就回答。
但陆铮年掌心扶着她的侧颈,转头来看她。他掌心好热,好像血管在其下沸腾。
吻也是。
很重很慢地,落在她耳朵和侧脸上。盛栀想躲,腰已经被扣住了。生平第一次,她感觉到他潜藏的强势。
像离群的野兽急切地确认着珍宝的无缺。
不是出于情、欲,而是想擦去什么。
她孤立无援的岁月,跌跌撞撞前行摔的跤,衣裙上溅上的污渍。他找到她的唇。滚烫又被风吹得冰凉的呼吸像落下的泪。
“为什么......为什么。”
“不找我。也不要我。”
盛栀心口被震了一下,麻意从心口蔓延,她下意识想推开他,但陆铮年低下头,喉骨都在震动。像已经在低声发出呜咽声的野犬。
“你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