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锈[男暗恋]+番外(27)
作者:施釉
因为陆铮年呗!
心里憋屈又转头去看陆铮年。他这么久没结婚又成天往国外跑,谁看不出来,不知道他惦记的就那一个没有音讯的青梅竹马?
后来盛栀带了孩子回来,很多人觉得她和陆铮年怕是掰了,陆铮年还能和严朔打那一架。
说是老死不相往来但看起来也完全不是这回样子。
也是盛栀现在有自己事干了,这帮少爷小姐无缘无故找上去总像是没事挑事一样,才没谁轻举妄动。不然A城圈子这么小,早就没什么秘密。恐怕不少人去烦盛栀问陆铮年的事。
徐晟也觉得烦,不想惹祸上身:“你可千万别管,盛栀那没事就行。我看他们就是成天赛车溜马力气多得没处使,闲的。”
陆铮年脚步慢下来。
他向来懂得人情往来的原因,也在那一瞬间明白,所谓突然邀请,可能也不过是她被流言困扰,希望和朋友维系不远不近的关系,也让自己身边清净一点的方法。
可他垂眸。想。
她这样信任或者是无所谓他,竟然也把他划进重新联络的圈子里。他不知该自嘲还是荣幸。
早就知道他不是受偏爱的那一个,但失衡大概都是每个人爱人以来就经历过的事。
不怪她。只能怪自己。
徐晟以为他没听进去,进电梯还在追问。陆铮年只好“嗯”一声。
徐晟难以言说地看他一眼,看着电梯门阖上还是忍不住呛:“你怎么不干脆说和你没关系。”
因为和他有关系。
徐晟和他都知道。
他和盛栀永远有关系。
约的只是普通聚会,人也不多。
但前一天晚陆铮年还是开始失眠。翻来覆去想知道的不是穿什么才得体这种小事,而是要,十分冷漠地视而不见还是只是走个过场,才能让自己心思不那么明显,显得只是朋友该做的事。
闭眼半晌。还是没骗过自己。
做了一个在同学聚会上吻她的梦。
荒唐,凉薄。
陆铮年起身,在清晨洗了个冷水澡。冰冷水花从头顶飞溅下来时他闭着眼睛想可不可以不要再梦见她。
可不可以不要再妄想这样不切实际的事。
但浑身都在发冷。大脑和心脏一同反抗。
他在水花里看见他想见的人的脸。不再遥远,依然模糊。不再模糊,又始终遥远。
最后穿的正装。
不是刻意,那天恰好有个应酬,本来不想去,可想显得自然,就做了欲盖弥彰的蠢事,在两层之间转场。
在进包厢前还特地摘下袖扣,希望自己看上去没有那么正式。
进了包厢门,感觉到其他人都是一静。陆铮年先去看她。盛栀也放下果汁。大概没想到他会来。
盛栀起身。
按照时间陆铮年确实算来晚了,但他明确回复了,她也没有想过他不来这种可能,只当他来走个过场,没有想到他特地抽时间。
西装大衣,内里衬衫规整矜贵。
盛栀沉默着,总是疑心耽误了他什么事。但人已经到了,就在门口,背光,神情看不清,总不能不迎接。
盛栀作为聚会发起人上前请他进来,身高将近一米九的人先看她一眼,被她避开,才慢慢踏入光中。
泾渭分明的两个世界融合。
就像是动漫作画,一束光在缓慢上移。
盛栀不自觉侧开呼吸,因为感觉到黑暗里他仍在看她。等光进入他的眼睛,陆铮年又如常移开视线。毫无异样。
谭觅找到她,兴奋地和她咬耳朵:“我就说能看得出来吧!”她本来不是这个圈子,来是为了吃瓜。
盛栀默默喝果汁。她确实能清晰感觉到他偶尔侧过来的视线。但他礼貌克制,偶尔看过来都是因为话题被引到她身上。
作为M&G的总裁他大驾光临,在这坐下也确实给了她面子。前段时间他们绝交的谣言不攻自破。许多人在心里感慨小时候的交情果然不一样。
他们坐得不算近,陆铮年全程都在听比较熟悉的同学说什么。坐了大概十几二十分钟,气氛落下来的时候,他说太忙了可能要提前离开。
盛栀送他。
轻轻关上门时好像那些同学熟人都被阻隔在另一个世界外。她其实是没有打算远送的,陆铮年也没有打算让她送他。只是在门附近站定。
本来不该寒暄。进门已经装过。
但周遭安静,灯光也昏暗,他也就说,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欢迎回来。”
是迟来的欢迎。
也是不该补的。
作为朋友的欢迎回来。
说起来不够体面,可陆铮年这样克制有礼,盛栀还是松了口气。记得那个吻的不止陆铮年一个。盛栀都不知道这个聚会是为了确认什么。
但她确实安心了。
盛栀斟酌了字句:“谢谢。”
陆铮年抬眸。她说话那一刻眼里的如释重负像是镜花水月散去后的湖面倒影。陆铮年知道花在水里会有影子。
她不喜欢他,当然方方面面都有影子表明。
难过只是他的事。
陆铮年轻轻颔首:“我先回去了。”
“嗯。”
其实还有很多话想说。也是很久才和她这样见一面。但是都不太适合。手臂上搭着外套,自己在黑暗里走向旋转楼梯。
想起在酒吧里惊鸿一瞥抓住那个闹事的人手腕,还以为是自己日思夜想出现了幻觉。陆铮年脚步一顿。
再回头。她已经进包厢了。
消失得还是很快,也如幻觉一样。
离开聚会没有立刻回住处。
本来他的工作业没有完成,回去也只是照例盯着屏幕。今夜忽然不想这样。
没想到没在夜风里让司机多绕几圈,先接到她的电话。
接之前没看屏幕,否则他是不会就这样轻易接起的,又被她夺走呼吸。不知怎么判断的,但听到声音那一瞬他知道是她。
心脏停摆。
那边还有几声吵嚷,像是聚会快结束了一样,脚步声纷杂里,盛栀突然出了包厢,声音便像是迷雾中突然打出的一道光束般,将灰尘都照清晰:
“陆铮年?”
他手指蜷了一下,那一瞬间仿佛被完全看穿。他是灰尘。
他也本来就没有任何抵抗力。
“嗯?”陆铮年闭眼。
低声说出的只有短暂的音节。怕泄露更多。
盛栀:“他们刚刚在沙发上看到了一个翡翠袖扣。不知道是不是你的。”
陆铮年掌心一烫。单手盖住眼睛和鼻梁。头向后仰。一瞬间恨不能从没来过。
他怎么犯这么明显,居心叵测的错误,追人的愣头青都不会用这么拙劣的手段。
他却完全没有知觉。放任自己僭越。
内心在低吟,语气好歹还是稳住了,只有几分沙哑:“是我的。”他甚至没摸袖口,就知道他的思绪混乱给他带来多少麻烦。
“抱歉,可能是我忘记了。我让他们有空去拿。”不想让她觉得自己居心叵测。
但盛栀沉默片刻。也许是体谅他们改日加班的无必要。陆铮年眼睛发烫。想融化掉自己抽痛的一颗心时,盛栀说,没关系。
盛栀走到一个长久安静的角落里。她应该是离开了那个包厢,隔绝了所有人和地方。寂静空间里只有她的声音回荡。
他甚至都能想象到她的脚步声在楼梯上落地。她在黑暗里,光落在她发丝末端,她眼睫。
他朝思暮想的每个地方。
眼睛烫得陆铮年喉咙都在震颤。
盛栀毫无察觉。
“我刚好准备回去,你在哪,我去找你吧。”
她是故意的。
陆铮年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她是故意。
理智上他该拒绝,该回避掉这份客气。但内心里一直葆有私心,不断自欺欺人的强调朋友也会这样做,这样并没有失去保持距离的分寸。最重要是,他无法否认。
他想见她。
想得每一寸光都在筛落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