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锈[男暗恋]+番外(17)

作者:施釉


“怎么就没带我一起出国呢,不然我还可以炫耀到你博士毕业。”

盛栀打趣:“我只读完研就工作了,哪来的读博,别给我戴高帽子。”

薛谧却认真道:“说真的,盛栀,我很佩服你。”

带大岁岁那些都别提,就说她一个人跟着母亲出国,当年离婚阿姨赌气不要了许多遗产,盛栀原来家境也很好,后来跟着吃了很多苦,却依然走出了自己的路,还读了金融专业最好大学的研究生。

如果不是她因为严朔不在金融这行干了,现在肯定还是严氏的三把手,不至于在这里和自己合办一个小小的工作室。

但是盛栀说:“在这里我很安心。”

薛谧感动地点点头,又急匆匆接了电话走了,没说是什么。

但是盛栀总担心是她家里,因为她为了和自己合伙出借的那两百万对她施压,站在窗边目送了一会儿,要关上窗帘的时候看到熟悉的车辆,一怔。

保安队长似乎是气喘吁吁,说自己去追了一个当街抢包的,发现是误会后气了一通,才说回正题:“盛小姐,你之前不是问我拦下闹事的人的那辆车最近出现了吗?现在就在楼下呢,两,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那几天在这附近拦人的,我跟你说不是我徒弟眼睛尖,我都没看到.......”

盛栀有些走神,没有心思再听,下楼的时候沈霁已经回到车上,陆铮年一个人站在未装修完的大堂,在看画。

这里便宜,她们的工作室在商场的六楼,但整体其实还未开工,大厅也只挂着那幅不明白主题的,线条流淌,黄白灰三色的艺术画,光洁地板,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电梯甚至都是停着的,盛栀懒得去开,就徒步从停着的自动电梯上走下来了,结果没踏稳,下意识踉跄一下——

那天在酒吧扶住她的手稳稳接住。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看那幅画了,只是专心地看着她。

她抬头时,他的眉眼却又隐在垂下的动作里,晦暗的只剩睫羽。

盛栀下意识往回撤,非是不习惯和他接触,只是觉得尴尬,情绪和本能,也不知是什么占了上风。

但陆铮年先一步收回手,连西装褶皱都显得谨慎寂静。

盛栀斟酌字句,只斟酌出一句:“陆铮年?”

又击中他肺腑。

其实没有多余情绪,只是装作疑惑,装作不知道他今天为什么要来这里。

其实桐花区也不远,两个小时。

他能在那天浓烈日影下,准确说出装修市场中有新型涂料,也是因为车辆总是在偏离导航的情况下来过这里数次。

只不过他从未偏离自己的航向。他在,茫茫深海中,寻找自行车的车骸。

陆铮年下颌紧绷,想显得坦然和无所谓一些,但做不到。

“来看看你。”

嗓音沉哑,竟又耗尽了他全部力气。

......

沈霁无心玩手机,输了一局消消乐闭眼往后靠了靠,抬起头的时候愕然发现没过几分钟陆铮年竟然就回来了,手上提着一个透明袋子,里面是芒果布丁。

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但沈霁不敢说更不敢问。

陆铮年安静地坐上车,神情没有异样,只是问烟花秀时间提早没有。

沈霁眨了眨眼,一向对情绪不敏感的人此刻竟然知道了答案,胸口微堵,他手指慢慢松了松。

明明不过是又一次失望而已,但他踩下油门的时候竟然有一瞬间想放手,仿佛不去推动,陆铮年这艘沉船就能返航。

但陆铮年只是打开透明塑料袋,眉眼间熟悉的情绪都没有沉淀一下,就沉默地尝了一口。

盛栀第一次给陆铮年带甜食的时候紧张地问他甜不甜,尽管周围同样有小蛋糕的同学一个劲地起哄说甜,她也还是安静地等了两节课的时间。

临完字帖,才转头拿笔戳了戳他,听到他说还可以时弯唇:“好,那我回家的时候我再给你一个。”

她小声,仿佛这真的是个很重要的秘密:“我妈妈做的哦。”

那时她还不是一个妈妈,她还是一个有妈妈的孩子。

陆铮年垂眸想,他宁愿他从来没有送出过那个黄桃布丁。这样夹杂着回忆酸涩的布丁,太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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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厉择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对盛栀的偏见是错的,可是拉开车门看见陆铮年下车,视线又下移停在透明塑料袋上,一瞬间又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沈霁犹豫地站在驾驶座车门边,感觉到下雨诧异,本能地回身去拿雨伞。

拿出来的时候厉择已经走了过来,三两下打量完,察觉出陆铮年整个人的状态有些许不对:“淋雨了?”

雨其实还没下,但陆铮年松开车把手,温度是徐晟不用触碰都能感觉出来的冷。好似这未下的凄风苦雨给他镀了一层膜。

他还提着那个塑料袋,芒果布丁微轻,仿佛没有重量。“不是和导师去跟病例了。”

陆铮年神情并没有什么异常。

如果不是透明塑料袋一直在忽然变大的雨中嘀嗒作响,直到雨势浇头,陆铮年下意识攥紧里面的布丁,他甚至没察觉他都感觉不到在下雨,还是那副语气,表情:

“怎么来了A城。”

厉择重新打开车门:“正好来看看你,坟修得如何。”当医生的其实很少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但厉择和陆铮年都是一样的个性,你不饶自己的时候别人也不会饶你。

“也不知道是谁M&G做得再大也不肯离开A城。”

厉择带着陆铮年去了A大。

A大不是厉择一开始在的学校,他本来在加州一所很有名的医学院,做交换生才来的这里,主要的课程都是辅修,因为来的时候很看不上这里的医学教育。

没有想到在社团第一面就被陆铮年打脸,一个法学专业的男生,病理知识的广博远超于厉择见过的同龄人,但他没有傲气。

厉择将车停在没开灯的车库里,本来也没有徐晟在,也就更没心情像徐晟那样说一句母校舍不得花钱来插科打诨,只是扭头去看后视镜。

“你当时辩论赛的时候,很多人都没想到你学法是为了盛栀。”

厉择很少说盛栀的名字,出于排斥,他了解不多,印象里只有那个陆铮年很喜欢的女生。过去太多年,女生两个字都显陌生。

陆铮年眉眼没有什么霜雪凝聚,只是下车的时候心里默念一句盛栀,被厉择发现。

喜欢就和咳嗽一样逃不过擅长肢体解剖的医生的法眼。

他心里一哂,旋即手按在车前盖上,垂眸沉思。连她名字都放在心上不让人碰到。

厉择跟上陆铮年,有时厉择真不知他是个怎样的人。

雨还在下,夜色朦胧间隔得很远的路灯几乎无法发挥照明的功能。它们就像是雨湿下扑棱飞走的飞蛾,徒劳被钉在原地。

陆铮年身影颀长,风衣在墨色里显出单薄的凌厉。厉择看了一眼。刀锋朝外,伤痕好像全划在内里。

“不是为了她。”

陆铮年似乎有些喘不过气来,只是他自己觉得,并没有叫旁人发觉。厉择站在他身边的时候视线瞧着他,以为自己能诊断出所有暗恋者的旧疾。

但其实看到的不过万分之一。

喉咙终于被烫得蜷缩一下,这雨冰冷却没叫陆铮年冷静。他只好扶了一下操场的台阶,像是那一天在酒吧踉跄了那一下一样。

陆铮年的身体一直不太好,倒也没有到厉择不敢诅咒他的地步,还有救。只是这些年厉择难听的话说得越来越少。

约瑟夫,噢,另一个给陆铮年做定期检查的医生,最近都拿着单子焦头烂额,厉择如果不是本业够忙加上关系也与陆铮年的家庭医生不匹配,不会留在国外。

陆铮年终于有力气,还是笑了下。

“是为了我自己。”

厉择没在A大逗留太久,送陆铮年回去的路上拐了道,送到一家酒店,下车的时候陆铮年头还仰靠在座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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