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锈[男暗恋]+番外(10)

作者:施釉


陆铮年落地已是凌晨,不是没有时间好的航班,是他忙到时间堆不下。

下车的时候空气裹挟着湿冷,他随着迎宾进了辉煌明亮的酒店,旋开宾馆的门,看见五颜六色的烟花,之前无心留意的漂亮景象,第一反应是举起手机想拍给盛栀看。

其实上高中近在咫尺的时候反而没有这些习惯。这么多年想过几次,但没有勇气。

放下手机。第二个念头竟然是,她的孩子会不会和她一样也喜欢烟花?

她小时候胆子就非常大,会在路过商店的时候又绕回去进去看烟花。

夜有所梦,醒来还是担心这么多年没人给她放过烟花,打电话安排了一场烟花秀,给五岁以下的孩子免票,又处心积虑地安排得近一点。

听沈霁现场转播烟花有多大的时候,掌心盖住眼睛想起徐晟的话。他问他到底在干什么。

到底在等什么。

其实陆铮年早已怀疑自己等不到了。

可他现在居然不想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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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不想忍了。

特地来见的香港客户很热情,知道他们长途飞行好好地尽了一番地主之谊。谈完生意后强烈建议陆铮年去他们新下水的游轮上走一遭。

徐晟去料理别的事务了,陆铮年没带助理,就只有他一个人。可是见到严朔的时候他居然很庆幸。

只有他一个人。

徐晟接到电话来的时候瞠目结舌,瞪眼推开门,咬牙切齿,是对严朔,也是对站着好好的,在理衣袖的陆铮年。

“你做了什么?”

他提醒他:“你这是在香港!”寻衅滋事,是要拘留的!

陆铮年扣好袖扣,下巴微抬示意地上捂着肚子打滚的严朔。

男人面容英俊,有些混血儿的感觉,其实高中时还没有这么明显,那时的严朔显然是个校霸,表白的手段也层出不穷。那个时候陆铮年承认,他慢了,也输了。

可是他怎么敢的。

徐晟本来庆幸自己来了,现在发现自己来了,陆铮年竟然都没有把这帐算完,一顿毒打没有让他的怒气一笔勾销。

男人脊背挺直,小臂将那男人提起来,看到他脸上淤青,眸光发狠,反而冷静。

徐晟有点怕,心里暗骂严朔到这个时候还在激怒陆铮年,你惹他干嘛?

但是陆铮年挥第一拳的时候他骂了句脏话,接着加了上去,之后整层的客人都被他们惊动。

围过来要报警。

徐晟还算要点面子,吸了口气,理了理衣领,去看陆铮年。严朔几乎没对着他打,拳头全对着陆铮年而去了,许是怒气上涌,陆铮年竟然也没躲。

徐晟真是少见陆铮年狼狈,在游轮上撑着栏杆看夜色的时候还提起高中为数不多的几次打架:

“真下狠手了是吧。”

姓严的,还算要点脸,助理赶过来他一擦嘴角说是个人矛盾,不然他们还真没办法善了。徐晟心里又骂脏话,割席想,谁要和这王八蛋善了,下属都拿来毁盛栀的工作室,没脸没皮了已经。

骂完才发现陆铮年一直没说话。

“喂,”他拿胳膊撞陆铮年,男人白衣衬衫,袖口因为打架还挽着,露出结实流畅的小臂,身形颀长,看不出来打架力道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徐晟都想抖机灵他这些年健身是不是就等着这么一天了,但是不合适,太不合适,“你哑穴被盛栀封了啊?”

说完双手掩面,在咸涩的海风里轻声问:“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当时盛栀出国,他们并无能力改变,但没有想过盛栀会过得不好。

他更想,陆铮年听到她一人在国外时就已经感同身受孤独和委屈,加上她母亲去世,和严朔离婚,一个人带着孩子那些呢?他想象不出来,盛栀如何度过。

男人一直沉默地看着夜色,等徐晟受不了这寂静,去里面拿了两杯酒回来,才发现陆铮年早喝上了。

就在餐厅的窗外,有人上来搭话,约摸是认出了陆铮年的身份,但男人刚打完架,白衣黑裤一身冷冽的锐气和戾气,可能让他有些犹豫。

见到徐晟,他眼睛一亮,但随即明白自己失去了攀谈的机会,遗憾告别。

徐晟端着酒走过去,自嘲:“看到没,别打架,MG的名声都要被我们两个败坏了。”

陆铮年:“严朔怎么不报警把我们抓进去。”他神色淡淡,很明显是清醒着在说这话,男人放下酒杯:“这样我就有理由把他再打一顿。”

“得了吧。”徐晟喉咙微滚:“你打他还需要理由?”

但他其实明白,严朔和盛栀在一起,他们谈恋爱,结婚,才是陆铮年这么多年一直恪守着那一步的原因。可是他等了那么久,甚至是放弃等待地等了那么久,严朔却让盛栀在国外经历那些。

他不躲严朔的拳头,是因为在怪自己。

徐晟要倒酒,可风浪太大,他倒不进去,索性不倒了:“这不怪你。”

又觉得这句话说得不好:“还有以后,不是吗?”

陆铮年像是醉了,手握着酒杯放在桌上,久久地凝望着空的透明的玻璃,又想起那场隔岸的烟花,他其实很想知道她们有没有看到。

但又想,她们没有看到的话也可以,他可以再准备。有没有一天,他可以将她们没看到的烟花全都补上呢?

如果时间可以如此代偿,他想要的其实不是这个可乘之机,而是在她最需要自己的时候。

也许是真的醉了。陆铮年闭上眼睛慢慢地想。不,她可能不需要自己,这也很好,她不需要自己,但他仍然可以出现。

在她读书的教室门口,在她带着孩子散步的公园旁边,在她常去的咖啡店里坐下。他可以只做一个旁观者,一个可能,可以让她不觉得那么孤独的友人。

他可以远远地不靠近。

但时间无法代偿。

他已经补偿不了过去的时间了,所以未来。唯有未来。他可以去接近,可以去尝试,可以去迈出那一步,以避免未来的自己像今天一样后悔。

但是,他会后悔吗?

他不想做严朔。他更怕他在她心中会成为第二个严朔。

徐晟想扶他回去,但陆铮年撤开了手,脚步还算稳。

但徐晟还是确信他醉了,回到客房的时候看到碧蓝色的沧海在舷窗里已完全黑了,游轮像是沉进海里,整个世界被包裹一般的漆黑。

他闭上眼睛,第二天醒来出门的时候终于清楚确认陆铮年昨天晚上的那句。

“我突然,很想回去。”

他不知道是不是清醒,只是重复:“我只是突然很想回去。”

徐晟在心底唾骂:你是突然想吗?你分明一直都想回去。

盛栀在桐花区,工作室的重新装扮进行得很顺利,之前的施工队多多少少有点挑剔的毛病,这次被砸,换了施工队后进度反而快了许多。

盛栀在签字的时候,因为薛谧说的,果然经济发展起来了,施工队的质量也上来了而莞尔,看到施工队宣传册上,有M&G的分部大楼,还是一顿。

薛谧走过来,她才微妙地觉得自己是自作多情。薛谧看了一眼,嘁一声:“他不也就是跟着喝了点汤。”

盛栀知道她在说徐晟,笑着转移话题:“你之前说的程女士,她的婚期定了吗?”

薛谧忙道:“定了,就五月三十,就是她家有两个侄子侄女,到时候要做花童,希望能尽可能地参与进流程里。”

做妈妈之前,盛栀很喜欢小孩子,但不是很清楚该怎么和孩子相处,真的做了妈妈后,她好像无师自通了,听到有小天使加入也会莞尔:“好,那我先拟一个初步的流程,到时候再和程女士详谈。”

“不着急,”虽然薛谧知道按寻常婚礼,这个规格的起码得提前一年了,但是盛栀最近也太辛苦了,她一想到严朔那么下三滥的手段就生气,“你先好好休息,岁岁不是也要去游乐场嘛?最近好几个地方都在表演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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