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屋内传来一个脆生生的童音，一个小孩子如疾风般的从屋内冲了出来，抱住了唐先生的腿，将手中的拍立得高高的举起，“陪我玩嘛，陪我玩！”

唐先生蹲下来，亲昵的摸了摸孩子的头发：“爸爸这边还有事情，不能陪你玩了。”

孩子撇了撇嘴，高扬的情绪在一瞬间低落下来了。

顾川扭头看向了门外，是唐钰的母亲。她穿着一袭黑裙，神色平静，但当她抱住幼小的唐钰时，眼底的温柔却如水一般，那是独属于母亲的眷恋。

顾川的目光落在了那个拿着拍立得的男孩子的身上，从眉眼间看得话，依稀也可以看到唐钰成年之后的样子。

“阿钰，你自己先到旁边去玩，不要走远，”唐钰的母亲拍了拍唐钰的头，然后将其放开了。

“人齐了。”燕归扫视四周，确认没有其他多余的人才开口道。

顾川和燕归跟在唐钰父母的身后进入了木屋内，“嘎吱”一声后，木门被关上了。

--------------------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红楼梦》

第80章 无何有之国（6）

=========================

唐钰的母亲走到餐桌旁边，将蜡烛给点上，给有些昏暗的房间增添了一丝的微弱的光。

“这是我的爱人，唐芜。”唐先生向走在后头的顾川和燕归介绍道。

唐芜清了清嗓子，语气严肃的开口道：“现在玩家和npc二边的矛盾已经完全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了。”

唐芜欲言又止，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唐先生身上。

唐先生神色温柔，凑到唐芜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窃窃私语：“阿芜，没事的，他们是值得信任的。”

“我从组织里听到说‘湮灭’已经对npc杀红眼了，几乎是遇到人就上去砍。”唐芜看着烧得噼里啪啦的烛心，语气从容，条理清晰，“而且研究院那里好像在研究如何将卡牌给复制出来，甚至于想要就此掌控‘笼’的一部分游戏规则。”

“谁提供的消息。”顾川双手握紧，强按住自己内心的不安，装作若无其事的开口问道。

“情报组。”唐先生接过了话头，“我在副本遇到过他们的成员，也就几个人，不会对我们有威胁的。”

“而且‘祂’那边已经小动作不断了。我上次看到阿什福德了，而且看他来的方向像是刚刚从‘祂’那里回来。”唐先生握住了唐芜的手，露出思索的神色。

“看样子阿什福德应该是和‘祂’做了交易，而且在这个节骨眼上，估计就是和玩家与npc之间的关系问题了。”燕归沉吟片刻，推测道。

“那我和顾川会按计划进行的，也希望你们不要穿帮了。”燕归的目光扫过了唐先生和唐芜，语气淡淡的，但仔细听来，还可以读出燕归的语气之中暗含的锋芒。

“当然。”唐芜将唐先生推到一旁，嗓音带笑，“我们比谁都渴望自由，我和他不想永远的被‘笼’困住。”

唐芜看向了窗外，目光带着浓厚的眷恋与不舍，喃喃道：“我希望我的孩子可以不在被困在‘笼’，这里毕竟不是适合他成长的地方。”

顾川在旁边听得一愣一愣的，听着燕归和唐钰母亲的密谋，听着他们说着“祂”早就显现出来的野心，听着众人对离开“笼”的渴望。

“我和燕归会在乱起来的时候将‘祂’的权限给封禁了。”顾川的身体不受自己的控制，口中说的话全然不受自己的控制，“至于玩家和npc还希望二位可以从中调和周旋。”

“也就麻烦二位了。”燕归看着对面那飘忽不定的烛光，语气平静。

顾川推开门，走了出去，看见了不远处正在自娱自乐的幼年期的唐钰，一时间竟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燕归走到顾川的身旁，拍了拍顾川的肩膀，宽慰道：“别怕，这次一定会成功的。”

而站在不远处的幼年期的唐钰也注意到了顾川他们，唐钰将手中的相机举起。

这时唐钰的父母刚刚好就从屋里出来，站在了顾川和燕归的两侧。

“咔擦”一声，唐钰正好就抓拍到了这幅画面。唐钰将相机放下，单手握住，朝着众人办了个鬼脸，一溜烟的，就跑的不见了踪影。

“这孩子……”唐芜苦笑着，语气之中带着对孩子的宠溺与无奈。

唐先生也站到了唐芜的身旁，一同注视着唐钰离开前所在的地方，久久没有将视线移开。

顾川和燕归退到了后面，看着唐钰父母的背影，一时间也不想上前破坏面前的这种氛围。

顾川感觉自己的裤脚像是被人拉了一把，她低头看去，发现是唐钰揪住了自己的裤脚。

唐钰将一张照片递给顾川，见顾川把照片接过之后就有跑到了那个墙的后面。年幼的唐钰自以为自己躲藏的地方十分的隐蔽，就放下心来，有些怯生生的探头看向顾川。

顾川拿起了照片，看了一眼之后，她的手臂有些颤抖，感觉自己的血液直直的往自己的天灵盖上面冲。这张照片就是唐钰给自己看过的那张就照片，站位，神态，甚至连明暗都是一模一样的，唯一的区别就是新旧了。

燕归也注意到了顾川的异样，将顾川手中的照片抽走，拿给了站在他们前方的唐钰的父亲与母亲。

顾川想要将照片要回，几次张口想要说话，却发现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阻止了。

“这个照片可以留给我吗？”顾川冲破了阻碍将自己内心想要说得话给说了出来。

站在一旁的燕归有些诧异，但还是没有阻止顾川的行动。

唐芜有些惊讶，但还是将照片递给了顾川，面带笑容道：“如果可以的话，还希望你们可以在最危险的时候拉一下阿钰。”

燕归没有回答，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面容。现在的燕归好像在除了顾川以外其他人面前都是这样一副模样，生人勿近。

顾川被唐芜的话打了个措手不及，几次想要开口说话，却不知该说什么，只能站在原地，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点了点头。

唐芜似乎也注意到了顾川的动作，笑了笑，没有在说话了。

“希望我们下次见面可以在‘笼’外。”顾川笑着和唐钰的父母告别，然后跟在燕归的后面离开了。

唐芜看着顾川和燕归的背影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不见。她叹了口气，刚准备进屋的时候，年幼的唐钰跑了出来，抱住了唐芜的右腿，将手中的一张照片递给了唐芜。

唐芜蹲下身，揉了揉唐钰柔软的头发，语气温柔：“阿钰真棒，将哥哥、姐姐，还有爸爸和妈妈都拍进去了。”

唐钰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又拿起照片，准备去找唐先生炫耀了。

***

等到顾川和燕归走远到看不见木屋的时候，顾川停下了脚步。

燕归眼底划过一丝不解，但还是停下了脚步，语气却带着些许的迟疑：“怎么了？”

风吹过，卷起阵阵尘埃。顾川看向远方，将自己被风吹乱的头发拢在手里，转头看向一旁的燕归，眼神中带着些茫然：“燕归，你有几分的把握可以成功？”

“没有把握，我们无法猜测玩家和npc这两个不同群体的需求，但是只要将‘祂’给制服住，就可以慢慢在玩家和npc之间周旋了。”

燕归的话宛如一把利刃，将顾川的疑惑给劈开了。

玩家和npc并不是处于两个对立面，准确来说玩家和npc目前是处于一个不完全对立的状态，而且这种状态是由于“笼”引起的。这样看来，玩家和npc就可以拥有共同的利益与目标，那就是从“笼”中逃出，摆脱“祂”的掌控，可将两方不同阵营的人联合起来本身就是一件困难的任务，更何谈现在只有逃出“笼”中，摆脱“祂”的掌控这样一个虚无缥缈的共同利益。

顾川看向了燕归，神色热切。他们现在需要找到一个近在眼前的共同利益来促使玩家和NPC的联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