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小无嫌猜(殷族之六)(2)
作者:席绢
「请带她过去。」管清若指示著。
而那急坏了的护士小姐也真的就这么把人拉走了。
病床边,只剩下母女俩。
「悠悠,我的孩子......」
「妈妈。」她爬上床,捧著母亲的面颊不住的亲吻著。
「要快乐,要幸福,去得到你的缘分,确定......那个人......很爱很爱......不要盲目的求取......那颗......不属於你......的心。」
「好......」不明白母亲的语意,她只能点头。
管清若最後一次睁大眼,想用力记住女儿甜美的面孔,永生永世的记住这张有她亦有他的脸蛋。啊......她心爱的孩子......希望她有顺遂快乐的爱情与人生......
缓缓的,一道不属於病房内该有的金光,竟在小於悠的身後闪烁,很微弱、很微弱的一闪一闪......
是什么东西呢?管清若疑惑著。
不知何时,揪心的痛楚不舍,竟为那异象而感到放松......在溘逝那一刻,觉得自己轻飘飘,再无牵 挂。
唇边绽开一抹恬静的笑,过往恩仇俱泯,一生曾经历的伤痛皆灭。
管清若走了,在女儿的搂抱之下,笑著离开人世。
**?*即使已将於悠的行李搬入了「殷园」内,管灵净仍是不死心的再问一次:「悠悠,你真的要住在这里吗?不想陪爸爸吗?」办完了姊姊的丧礼之後,於悠便开口要求离家。这么幼小的孩儿,任谁都不放心的;她与於悠的父亲并不同意,但六岁的於悠却坚持著。最後不知为何,屈服的竟是大人。
於悠仰高了头,眼光不由自主的落在水晶坠子上,伸手轻轻包住,觉得手心暖烘烘的,很舒服。
「阿姨,我要住下来。然後你去陪爸爸,爸爸腿断了,很多事情都要人帮忙。」
这也是管灵净没有全力反对的原因。周绍元父母早逝,没有兄弟姊妹,如今丧妻之痛未平,加上自身重伤需要人照料,更别说他的公司正处於草创期,不能没有人坐镇指挥。怎么说管灵净都无法放下这些不管,毕竟她是他与於悠仅剩的、最亲近的人了。
「悠悠,你是这么的幼小,阿姨真的很不忍心......」
「姨,我会很好的。你回去陪爸爸,当我的新妈妈,然後生好多小弟弟、小妹妹,这样,爸爸就会开心起来了。」乖巧而灵敏的大眼像是知晓了上一代的恩怨情仇,使得她不仅没有产生排斥後母的刺猬心性,反倒毫无芥蒂的对父亲的第二春推上一把劲。
「悠悠......」管灵净闻言,简直哭笑不得,谁提到要与她父亲结婚了吗?她并不认为......
「虽然你是阿姨,但同时也是我另一个妈咪哦。」於悠歪著头,以自己的方式解说道:「你跟妈妈是双胞胎,也就是二分之一的妈咪。」
「是这样的吗?」这孩子的想法真......特别。
「是的。所以快生弟弟妹妹给我哦,打勾勾!」
对著那只伸来的小手,管灵净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苦笑的合掌包住於悠的小手掌,却允诺不出任何言词,因为她从来就不是会在用词上矫饰虚应的人,即使面对的是一名天真的孩童。
「啊,我们的小娇客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自她们身後传来。
她们看过去,是一名年约三十出头、身形修长、长相粗犷性格的男子,他甫由?一辆重型机车上下来,肩上扛著三角架,手上拎著沉重的摄影器材,两三大步,已走到她们面前。
「圣伦,你回来了?!」管灵净讶异地问,对於这个脱缰野马似的伙伴,想与他见上一面还得碰运气呢。他是个自由随性的人,也从来不对人交代行踪的。
朱圣伦点点头,放下手上的物品,蹲在小女孩面前,笑道:「嗨,小东西,我是朱叔叔,你叫什么名字?」
於悠乖巧的回答:「我叫管於悠,大家都叫我悠悠。」
「长得真可爱,欢迎你加入啊,伙伴。」
「圣伦,我想跟你们商量......」管灵净正想开口讨论於悠太过幼小的问题。
「真可爱的小公主,你终於来了。」二楼的阳台上突然傅来声音,众人才正要抬头看,那人已化为一道白色的惊鸿掠了下来,站定在眼前。
是一名十四、五岁的俊美少年,像是刚运动完,一身雪白的功夫服像浸了水似的牛湿,乌亮的短发上也满是水泽。
「我是韩璿,你呢?」
「悠悠。」像被他的俊美所惑,小东西仰高了小脸,大大的杏眼眨也不眨的。
「我带你去参观宅子吧。」轻轻一搂,便抱起了小女孩,侧著面孔对管灵净道:「管姐,在此先向你告别,你的任务已完成,预祝你有个快乐幸福的未来。」
「但是!」
「你还不明白吗?接下来已经是他们的世代了。」一名长相平凡、气质冷然的男子由屋内走出来;托了托鼻梁上的金框眼镜,手上拎著厚重的公事包,像是正要出门洽公。
「呈志,他们都那么的小......」
「回去吧,无论如何,『结局』都不在我们这一代。我们只是无关紧要的接驳者,由第十八代延续到第十九代,然後交棒给第二十代。若未来将有些什么,也不关我们的事了。」季呈志始终没把眼光转移开。与其说是专注的看著管灵净,倒不如说他不想偏移目光以致於扫视到不想见到的身影。
但另一人似乎无意让他视而不见到底。朱圣伦走到季呈志面前,加入谈话:「你有你的人生,去吧。」
管灵净失落的低下臻首。七年来她号称是伺令主,却从来不是「殷族」里的首领。也许是她生性安静,也许是其他三人的特色太强烈,更或许是......她不是真正的伺令主,以致於她与他们总是格格不入。
该走了,是吧。
眼下还有好多好多的事待她去打理,若强要留下,也不可能。
轻叹了口气,她低著头拿下颈项上的水晶项练--「呈志,麻烦你交给於悠戴著,也请你......多费心了,她还那么的小,又刚丧母......」
季呈志伸手接过,同时问朱圣伦的手也伸过来,抓住了坠子末端,两名身高相当、气质迥然不同的男子目光终於相接,但有一方很快的移开。
「我送你一程。」季呈志略施劲道,迫使朱圣伦放手,再也不看他。
「不用了,外面有计程车!」
「走吧。」季呈志不容许拒绝,率先往车库走去。他的体型修长却不算威迫人,但他冷冽的气势却压过了外在的一切,让人不敢轻易违逆他,至少绝大多数人不敢。
管灵净看了眼身边的朱圣伦,而他鹰集般的狂眸依旧只盯著那远去的背影看,像是全宇宙只剩 彼此的那种光芒;她知道那是什么,却无能为力,毕竟她是三人中最弱势的那一个,也不够聪明到足以插手解决别人情感方面的问题。她自己本身的忧虑已太多太多了......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从远处傅来,因是万籁俱寂的深夜,所以白日听起来不太明显的声响,此刻传入无眠人儿的耳中,无异像是春雷一般的惊心。
於悠小小的头颅由棉被中探出来,昏暗的房内只有一盏微弱的床头灯仍是亮著,只照亮她这一方,偌大的房间内是绝大多数的阗暗。
也许是初来乍到的认床,也或许是因为什么奇特而说不出来的原因,让原本早该沉睡的她,一直无法顺利进入黑甜乡里悠游。
「谁在那里?」她开口低叫,黑白分明的大眼投注在房门的方向。
没有任何回应,世界依然寂静的沉默著;而黑暗依旧保持原样,不曾梢作改变,像是无言证明著小女孩幻想过度的脑袋全是虚幻一常
什么也没有,只是再寻常不过的深夜而已。
「是谁?」小女孩又开口,声音里虽是小心翼翼,但并没有太多的惧怕。
回应她的仍是悄无声息。
小女生似乎仍坚信自己的直觉,思考了两秒,小小的身子便由床被间滑了下来。沿著墙摸索著记忆中的开关想把灯全打开,但却一直没摸到,後来才想到开关在另一边的墙上,但她已摸到门把了。
要越过房门去找灯的开关吗?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她决定不开灯了,直接扭开门把走出去,期待又好奇的大眼正快速搜寻著她认为该看到的--人或......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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