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别爱我(爱长廊系列)(6)

作者:席绢


“你们又不和!我现在比他更配得上你!”

“别扯了,去帮我把衣服洗一洗,最近太忙,没空送洗,放进洗衣机就可以了。”我走入卧房,将一大桶衣物交到他手中,然后打算出门去也。

“你要出门?那我来干什么?”他大吼!

“做牛做马呀,还有什么好问的?你可是自己说过这一生任我差遣的喔。当然,你也可以当作没那一回事,反正你也发达了,各自过回各自的生活也没啥不好。”我挥珲手,走入电梯中。既然公寓已不能给我全然安静的空间,那我还是识实务一点走人吧,找间茶艺馆的包厢再继续无病呻吟下去。

我是可怜的妇女,丈夫快要有外遇了,我需要安静的空间哀悼自己的不幸。

真的真的很舍不得与朱棣亚产生陌生的距离。

想想我们在一起做了许多事,甚至结了婚。我知道他的一切,他也知道我的一切,甚至满足每一次我兴起的好奇心只唯一反对的就是两年前生孩子的提议了,但那确实是儿戏不得的,所以我不怪他。

不想失去他,但爱情让人感到无可奈何。

我不懂,如果爱情的圆满可以以幸福称之,是否为了成就“幸福”而失落的友谊甚至其他种种都是必需的?幸福的甜美会让人不在乎会失去多少“次要”的情分。

摒弃了全世界,握在双手中的最后必是与他相守到老的另一半,其他并不重要,男女之间只要“幸福”。

爱情的世界太狭隘,没有我介入的空间。

“啊--”突然抑郁的大叫,才发现自己仍在电梯中,镜墙上映出我的后方原本缠吻得快着火的男女正愕然的看向我。原来电梯中还有人?

看似清纯的美女嗔了我一眼,才红了双颊将脸埋入男子怀中,而那名男子--看起来花得风云变色的男子,以桃花眼对我勾了一勾,显然以为我正为他们的火热嫉妒到发狂,似乎很以此为做的得意洋洋不已。

歹年冬,多疯子。电梯已到一楼,我大步走了出去,没再看那对乾柴烈火的男女一眼。

我的忧郁还没有倾泄完,总得结我一个空间,让我自悲自伤一下吧?

在我二十九年的生命中,这可是绝无仅有的机会呢,毕竟朱棣亚只有一个,唉……

正文 第一章

想来也不免惭愧。除了学生时期打工过之外,出社会之后从未自己赚过一毛钱。

在上星期吹熄了蛋糕上的“29”数字蜡烛后,这几日来,我总是意思意思的在反省。为每天的清晨做一点有意义的事。不知是孔老头哪一个门生说的:吾日三省吾身。我每天自省一次的诚意想必孔夫子也会感动得很。若不是隔了数千年的时光河,我必是他座前第七十三位登记在案的门徒无疑。

“早呀,阿娘。”从早餐桌上抄来一片土司,连咬了数口解饥,一边对绷着拉皮脸的母亲皮皮的笑。

“你给我说!为什么你人在台南,为什么棣亚在新竹?”我的母亲杜王苹月,一个贵夫人,常年跟着女狮会的闲太太们东奔西走,此刻居然会与我同时出现在台南宅邸实在是意外兼巧合,也终于发现我“似乎”并没有与丈夫住在一起。

“妈,如果你回国前先与我联络一下,或在台北朱宅留言一下,我与棣亚当然会乖乖待在同一处,也不会让您抓包个正着了。”结婚四年了,能保持着从未被逮到分居的纪录,够仁至义尽了。如果不是看在老妈似乎很生气的分上,不怕死的我大概会建议她老人家到旁边偷笑一下。

“啪!”地一声,我的母亲用力拍打了下桌面,接下来更是一串了悟后的怒叫:“什么?你的意思是你们夫妻四年来恩爱的模样只是做给我们看的,事实上你们夫妻不和已经很久了!难怪我与莉方一直盼不到孙子抱!你这死丫头压根儿不是怕身材变形,而是分居太久,生不出小孩!好呀!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们?那些佣人全教你收买了是不是?”

“老妈,女儿这是孝顺您呢。”

“我呸!要是真的孝顺,为什么不与棣亚好好当一对夫妻?我看你是存心忤逆我!气死我了!我一定要赶紧告诉你公婆他们,我想他们也是不知道的!”

就见得我那怒叫到不复贵夫人形象的母亲大步的跑到电话旁告状去了。哒哒哒的高跟鞋声击在磁砖上甚是刺耳。真是的,一点也不谅解我们为人子女的苦处。

朱棣亚是我结缡四年的丈夫,大我四岁,青梅竹马到成人,家世相当,两方父母又交好。据说我母亲与棣亚的母亲因为情同姊妹,在各自婚嫁后决定日后若有子女,必然要当成儿女亲家,成就一桩良缘。于是乎,可怜的我们两尾青梅竹马因为年纪相彷,所以在大家的作主下,强自安排了婚事--而且在我出生的那一刻便已定案。

不是我要批评,有时候那些长辈的眼睛不免有糊了牛屎的嫌疑。他们纯粹是为了自己的情谊以及作媒欲而擅自玩弄了子女的姻缘线口美其名为月老,似乎以天命自居,认定了自己是宿世良缘的牵引者,不由分说、千方百计的撮合他们心目中理想的对象;百宝尽出,非要我们承认郎有情、妹有意不可。

不堪其扰之下的我当机立断的杀去朱棣亚办公室,求他与我结婚,让长辈们放过我们吧,随便要我承认什么都好,就算要我承认是AIDS的带原者也成,只求那些无聊人士结束跟踪、骚扰、叨念,三不五时设计我们当机在电梯内,或逼我们各自去与那些阿猫阿狗相亲,以“察觉”自己真正爱的是青梅竹马,无人可相较。更扯的是灌醉我们两个,脱光我们锁在卧房二天一夜——说真的,面对这种恶作剧而能强自吞下杀人欲望不发作,实在是因为自己很孝顺,不然今天会站在我眼前对我叫嚣的恐怕是墓碑上的照片了。

那些长辈实在是一点国学常识也没有。

“青梅竹马”是挺美的用词,出自于长干行;但他们可能不知道李白大人的“长干行”

有三首,从青梅竹马的情谊叙述到结婚、到丈夫远行、到丈夫不曾回来。事实上“长干行”

是一首悲剧的叙事诗,最后妻子冒险相寻,没有寻到丈夫,悔恨嫁作商人妇。而那个丈夫自她十六岁出远门后便没再回家门,是死了还是另觅新妇不得而知。

总之,青梅竹马的结局是十六岁之后守活寡到老死、悔恨伴长眠。这么毛骨悚然的悲剧听了哭一哭就好,可别太偏执要子女以这种方式恋爱结婚。

所以说我与朱棣亚自小打打闹闹到大,是无话不谈的好友,但聪明的不去妄想衍生出郎情妹意来顺理成章结成夫妻,称了那些老人家的私心。

他们居然还有脸对我呼天抢地的大叫,我们可是顺了他们的心去结婚呢。至于幸不幸福就不能给予保证书了,不该要求太多的。

任何一个人都不该把自身私心的期盼加诸在下一代身上,妄想操控别人生命运转的方式。瞧!眼下不就糗了?发现我们夫妻并不恩爱,气得跳脚。

如果我是那种温顺脆弱的女性,早不知道去上吊几次了--为了自己的不幸福,以及父母长辈高压的手段断送一生。他们只为了自己高兴顽性去捉弄下一代,没什么大脑去想更多的事,以为结了婚就会有爱。幸好我这人别的好处没有,就是性格够坚强,对感情也没太多憧憬;与朱棣亚凑和着过日子,当个顶客族也不错。光是他每个月给我充足的零用钱便够我感动得为他做牛做马了。

这家伙还不错,我乐意与他当一辈子夫妻。

“非凡,你给我准备一下,我们马上搭飞机上台北与你公婆说清楚,你皮给我绷紧一点,我们大家不会放过你们的,我想莉方他们也会立刻召棣亚回台北。走!”

客厅那头,告状完的母亲尖声的叫我,我搜刮完桌上所有食物,拍拍屁股,准备一同上台北觐见公婆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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