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别爱我(爱长廊系列)(24)

作者:席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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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想与现实毕竟有段差距,否则我这个以“云”自诩的人不会坐在启智学校的草皮上兀自长声叹气。自由人?把自己期许得太清高,忘了但凡身为人必然脱离不了的滞碍。

想我杜菲凡平时也不是这么多愁善感的人,可是哪一个人心烦时不以千头万绪来庸人自扰?我在烦什么呢?还不是身旁突然跳出来的苍蝇蚊子。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行情居然那么好,那个美国沙猪潘瑟夫--咦?念起来好顺,可见果真适合他。那家伙宣布对我再见锺情,不在乎我是已婚的身分,决定用他在台湾少得可怜的时间来追我。不愧是美国人,真敢讲。我非常有诚意的与他“再见”以及“永不相见”,但至于“锺情”这档子事,那还是免了吧。

不是我臭屁,本相虽然挑不出显眼的特色,但会因恩情而决定爱上我的人确实是不少。

大可不必再多一只阿猫阿狗来锦上添花。我的虚荣心很充盈了。任何事的过与不及都是失衡。然而老天与我做对是作定了,在我上幼稚园那年早已有所认知。

“下子彷佛全世界只剩下我一个女人似的,男人全巴了过来。呃——说“全”是有点牵强,简单地说,也不过是那两只苍蝇。我不得不想是否他们笃定我不会点头嫁他们,所以成天寻我开心,而不必怕负起娶我的责任。

死小子谷亮鸿嚷了两三年,八成把要娶我的话当成口头禅嚷嚷,要是哪天我果真点头允了他,他不口吐白沫休克才怪。更别说那个死潘瑟夫了,几百年没见也敢随便泡妞,他想代表美国进行友好外交呀,在各地都交一个相好的来温存,他想得很美,不怕被打断狗腿就尽量试没有关系。

哎呀,反正我烦啦。天气又热得不像话,一点也没尽到春天该有的本色。被两个活宝抢夺玩具似的缠了一早上,还留有一口气在,代表我已练就蟑螂本色,打不死了。

刚刚又接到朱棣亚的来电,他代为转达他的娘亲兼我的娘亲的懿旨。听说是远从泰国取回向四面佛许愿的符灰,要我俩周日双双回到台北,乖乖被毒。不是说我不信任四面佛的神威,我不信的是那符灰中的病毒。还有,重要的一点,我与朱棣亚这辈子是不会有生一个共同小孩的景象出现了--如果这正是那符灰中所挟带的愿望的话。

所以,虽然是口头上答应朱棣亚会回去,但我管他咧。他只稍管好他自己的幸福就好了。虽然诚心的祝福他拥有真正心动的女人,可是毕竟夫妻一场外加二十九年的难兄难妹缘,面对着割舍仍是教人心中怪怪的。因为我了解一旦他真正成了一个家,夫妻以外的人便已不再是重要的事了。感情的事教人伤感的就是这一点。除非成为互相扶持一辈子的夫妻,否则再怎么深交仍是有着隔阂。

如果世闲有什么变动是会今我心烦的,大概就属这个家伙吧。二十九年耶,没有爱情不代表可以从此云淡风轻,所以我闷得连天气也看不顺眼。

“唉--”再叹一次气。

“杜小姐有心事?”温润的男音蓦然由我身后传来。

我懒洋洋的抬头往后看去,当后脑勺顶到坚实的腿后,我上仰的角度也看到了-张善意含笑的脸。禁不住的失笑出声,一式一样的举动不久前也发生过。有趣的是对象也相同。这人,锺昂,一个有着一双美丽无匹黑眼的男子,眼中更是有着随时准备施予其丰沛的温暖给人的善意。

这种人才是真正的善心人士吧?比起我这种居心不良的人好过太多。

“哈罗,忙吗?”

他看了看我的姿势,露出有点古怪的笑。

“现在不忙。”

是呵,唯一忙的是当我的头靠。我看着他的唇,不免想到数日前亲吻他的景象。从那次后,他的跟屁虫文小姐简直无时不刻拿狠毒的眼箭狂射我。

“对不起,上次强吻了你。”我懒懒伸起右手放在眉梢道歉。

他的脸上蓦地涌上潮红,在黝黑的阳光脸上呈现好笑的色调。清了清喉咙不自在的回道:“呃——呃,我——”

可怜的老实人,被吃了豆腐却无法替自己讨回公道,还要被我欺负,真是太可怜了,惹得我这个妖女禁不住想要将他欺负得更彻底一点。

我双手往后抱去,正好抱住他大腿,结果吓着了他,他反射动作要往后退去,退出这种不合宜的举动,却因双腿被困,以致于踉踉蹭蹭的倒了个栽葱。

“杜小杜小姐——”他哑然不成语的瞪视哈哈大笑的我,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放开他,爬到他仆倒的地方与他坐着。

“对不起,但妖女命定了要欺负老实人。”

“你心情一定很不好吧?”他体谅的低问。没有急着坐宜起身,与我并列,丝毫不介意我人来疯的无礼。

这男人随和亲切的态度必然常给他带来困扰,自作多情一点的女人怕不以为他对自己有情了。

“你要负责耍导来让我心情好吗?”

“呃——我下午就回花莲了,你可以随时来花莲玩。”

“你是哪一族人的混血?”我问。对这种忠厚人士没辄。

“卑南族。”他热诚的眼微微转暗。似乎不太愿意别人提起。

“咦?听说卑南族盛行男卑女尊,是真的吗?”我挑眉地问。

“已不太明显了。教育普及后,平地与山地人之间渐渐没有差别了。”看得出来他并不想谈,但仍是有礼的回应。

“双亲中哪一个是山地人?”

“母亲。”

见他排斥的眼色渐浓,我也就不问了。毕竟满足了好奇心于我并无实质助益。不如别为难人家,反正我也只是随口问问。

何况我的注意力很快的转移。

“你下午要回花莲了,连助手也一起回去吗?”

“不,文小姐要回苗栗,一星期后才返花莲。”

“那是说--”我瞄向放置在广场的中古小货车。“你座位旁边仍有一个空位了?”

他看着我。“你不是讨厌小动物?”

客气!只差没直言我对中古车的嫌弃。这人真是善良。

“还好啦。只要它们不要跳到我身上厮磨,基本上我不介意与它们同车。”我巴着他身侧:“你的邀请还算数吧?那我就不推辞了,下午就跟你一同去花莲。”

他的身体有丝不自在,但似乎又顾及我的“哀伤、失意”所以不忍推开,只能僵僵的道:“可以呀,下午三点出发--”

“你们在做什么?”尖锐的女声由后方鞭子一般的狂甩而来。

我与锺昂同时回头看向那名头顶冒烟、眼冒红丝的变形脸。

“书满,怎么了?”锺昂出声问着,对她的暴跳如雷不解。

“怎--么--了?”她大口大口喘气:“这个有丈夫的坏女人在勾引你你不知道吗?

我早已看出来她不安于室,丈夫跟人跑了,她便迫不及待找人顶替!活像-天没有男人就会死掉似的!”

“书满,你冷静一点,你看不出来是我自己过来安慰她的吗。她也没有勾引我,不许你出口伤人。杜小姐是有丈夫的人,你不该拿她的清誉攻击。”锺昂声音持平且慎重。

我拍拍锺昂的肩。

“你们慢慢吵,记得三点后要出发就行了,别吵得太凶,留点体力开车,我先吃饭去。”

“你——你别走!我还没说完!”文小姐哇哇大吼,表明了她的尖啸全是针对我。

我挥挥手,吃饭皇帝大啦。我何苦虐待自己的耳朵兼荼毒自己的胃?没吃饱就座车容易晕的。相较之下,文小姐的演出比较不那么吸引人,我只得含泪割舍了。

才不管他们接下来有什么进展,吃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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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我帮你订饭店吗?还是乾净的小木屋或民宿?”车子行走了三、四个小时,待我小睡醒来,锺昂轻声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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