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赖你,怎样?(7)

作者:席绢


“快去买吧。”他老大翘起二郎腿坐在椅子上静候佳音。

“来,打勾勾,说好不许再对警察先生顶嘴,否则就是小猪。”她伸出小指手强迫他打手印。

“拜托!你几岁了,别玩了好不好?”

不过抗议无效,小表的手被迫打了个心不甘情不愿的手印。常夕汐放心的去买便当后,果真见小表头如了气的皮球般,瘫在椅子上,没再摆出顽劣面孔,对所有人叫嚣开骂。

王警员啧啧称奇,反而故意前来招惹顺服下利爪的小野兽。“小表,你居然会听她的话,为什么?”

“哼!”他酷酷的别开眼,不屑回应。

“我记得去年有位李小姐对你也很关心,还为你哭了好多次,可是你却害她差点出车祸。为什么差那么多?”

“哼!”又是一声叛逆的鼻音回应。

王警员再次肯定与这小表对上,连圣人也会想揍扁他。摸摸鼻子,先到一边休养生息去也。基本上,连社工人员也放弃的劣童,他自然也没有爱心去应付,就等日后他成为通缉犯在说了。

纪衍泽辉煌的十二年半的生命中,奉命来教化他的人不计其数,自诩有爱心的老师、以爱心为职志的社工人员,再到有前科后,法院派来的观护人员,屈指算来,人数可能早已破百。

其中,敷衍了事的人就不必说了。真正有爱心的人不是没有,但“付出爱心”是他们的工作,而他只是他们的“个案”。光是这种情况已足以使他叛逆到伤害所有向他伸来的善意之手而不感到内疚。更何况他们能做到的只是半吊子爱心,最不能忍受的是他成了白老鼠,被观察、研究,而且记录。

如果他“变”善良了,当下便成了那名爱心人士的奖章,可以四处炫耀,证明他们的善心多么伟大,他们的付出多么了不得狗屁,全是狗屁。

他不在乎被看得多么糟,不在乎伤害了多少人,谁敢利用他,谁就不得好死。休想他当别人研究记录的对象。爱心?狗屎一堆!

小学一年级时,那名有爱心、信誓旦旦会保护他的老师仍保不了他被父母摔下楼梯断一条腿的事实。能做的就是向儿福联盟报案,向社会福利局申请保护,真他妈的狗屁!到头来,他仍是被打得奄奄一息。

人只能靠自己。当他第一次揍倒父亲之后,便明白了这个道理。因为自那时起,父母打归打,不敢再拿他恨。如果他今天仍靠那些蠢材救,墓地的草早就高过他现在的身长了。

他感激这种爱心何用?他一点也不需要,大可不必感动个鸟了。

至于常夕汐那个女人——

至少、至少,她不是因为身分上加了一码“爱心社工”所以来接近他。再者,每当他受伤或饿肚子时,她随时都在——不管她怎么生气,永远下一次见面时付出她鸡婆的关心……

一定是因为这样,所以他容忍她的不敬。对,一定是这样。否则依他女人也打的习惯,怎么三年来都没轰上那漂亮的脸蛋一拳半掌的?还任她叫嚣不已?

常夕汐拎着便当回来,放在桌上道:

“来,快吃,等会别再开口了。”

嗯,好香的牛腩饭!还是这个女人上道,知道他爱吃的口味。他酷酷的捧着便当,背对所有人吃起来,代表接下来就算一堆人集体唾骂他,他也可以装作没听到。

安抚了小霸王,她才松了口气,向王警员走去,希望可以得到法外施恩的机会。那位中年先生看来似乎很好商量。

“第一次看到那个小表这么乖。”王警员叹为观止。

“他——他常来?”她不太肯定的问着。

“你不知道他做了多少好事?”王警员讶异的反问。

“他只是嘴巴坏,不会真正做坏事。”她忍不住防卫的说着。

“嘴巴坏的小孩以足以挑起一大串滋事的理由了。来到我这个管区,三年来进出不下二十次,没有一次不是鼻青脸肿。那是在一大群人揍他一个的时候,他根本没机会逃。至于其他无数次没被我们抓到的,可能都是他打赢了,并且有力气逃走吧。这小子气焰太高,每一个地头蛇看了当然都会不爽,以前他还有因戳破人家轮胎、偷钱、索保护费的事被抓进来,但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只好放人。你不会不知道吧?”

“证据不足不就表示他被错抓了?”她认不住就是要为纪衍泽说话,虽然心中百般肯定这小表一定有做不过那个私下再说。

“你想这么认为也无所谓。不过如果真的有人制得了他,我不禁要感谢关老爷有保佑,为台湾的治安少去一名败类。”

“先生,我认为您不能说这种话……”她悄脸沉了下来。

王警员连忙举起双手。“OK、OK!咱们来办手续吧,反正事实就是事实。”

看着王警员转身拿资料,她平板的表情对上了一脸饭粒的纪衍泽,气他惹是生非的“本事”。

而他,扮了个鬼脸,恶劣的将手指上的饭粒弹向她脸,然后笑不可抑……

第三章

他为什么要读这些死人骨头?为什么?

纪衍泽忍不住将英文课本丢在地上,顺便踩了个大脚印证明他老大曾经来此一游。

那女人真的给天借了胆子,居然敢命令他在今天之前要把二十六个字母背全!他偏偏不给它背,看她敢怎么样!如果她再不知好歹,这回真的要打她了,让她怕一怕,免得得寸进尺噢!肚子好饿!都六点半了,那女人到底放学了没有?

他走到放置书包的地方,从扁扁的书包里掏出一只白色便当盒;这是常夕汐的便当,每天早上会装得满满的交到他手上,让他带去学校蒸。而她自己则吃三明治、饼干什么的当午餐,就怕她家人发现她每天吃得一空的便当都是为他带的。她说她一向没胃口,所以拜托他代吃。上国中半个月来,他就这么“帮忙”吃到现在。

那女人实在聪明,如果她敢用“施舍”的字眼给他便当,他要是没揍死她,也会一脚将她踢到楼下。她用“拜托”两字,听起来很爽,尤其她真的知道他爱吃的口味,每天帮忙吃倒也不是苦差事。

叮咚!

门铃声扬了起来,他不由自主的快步跑去开门,果然门外站的是拎着一盒便当的常夕汐。

“饿死我了,那么晚!”他不客气的抢过,转身找筷子去了。

常夕汐小心四下看了看,跟在他身后……

“我妈说今天你妈妈有回来,我以为她在。”纪母在家并不代表有饭吃,但她实在不好意思上门来。窝在四楼等了半个小时,确定二楼没有传上叫骂声之,才敢拎饭盒下来。差点给母亲逮个正着,好险!

“没看到,不过少了一大半衣服,看来她找了个男人快活去了。”他不在乎的说着,有留下钱才重要。

“你别说这种话。”她轻斥,为他粗俗的语意而感到不自在。

他扒了好几口饭之后,才伸手从口袋中掏出一把钱。“喂,拿着。”

“做什么?”她发愣。

“帮我收着,免得明天打小爸珠花光了。”他老妈这一去不知道民国哪一年才会回来,不让这女人代为保管钱可不行。虽然五六仟元真的要用来生活,用不了几个月,不过这女人已习惯被他占便宜,他肯给钱她就要躲起来偷笑了。这还是他百年难得一见的大发善心哩,所以他也不客气的摆出施恩的嘴脸。

想了一会,常夕汐点头收下,决定要代他理财,也许以后他用得上。

“第一个学期快过了,你的功课还好吧?”

好个屁!他肯去上课已是很给她面子了,看在她偷偷爱着他的份上(因为她抵死不肯承认爱他)他才去上课的,休想得寸进尺。哪一个大哥的女人敢这么嚣张?

她坐到他身边。“怎么不说话?”对上了他倔强的利眼,禁不住问:“你的字母背好了吗?”她要求的真的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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