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蝶(冰魄寒蝉之三)(1)

作者:席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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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寡情、冷绝,杀人不眨眼的一门之主;

她,无欲、沉静,曾是千娇万贵的名门之后,

是什幺教他们给兜在一块的?怕是没得探究的了。

需要探究吗?无亲无依、孑然一身的她,还在乎些什幺呢?

只要他别来扰她平静,便值庆幸!可惜……

他总爱在夜深时分窝进她房,不见得是索欢……只是习惯!

他有众多的妾,却没个真宠的,甚至……冷情以待,

引得酸醋乱乱飞……还波及了她,何辜呀!

这回丢了块烫手山芋给她,存啥心来着?费解哪!

他送她东西,向来是要招祸的,这冰魄寒蝉……怕非易与吧?

唉,当了江湖煞星的女人,她想她是别奢求平静度日了……

可不?他是人见人畏的江湖煞星,却是她的天……

在她的小手扯上他的衣袍那刻起……她已注定被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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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席绢

楔子

"咻"!

一柄飞刀破风而至,"笃"地一声,笔直钉在树干上。

飞刀余力未消,抖颤了好一阵,折射出刺目的日光,恰巧映在一张惨白的娇容上。

僵直在树木前方的女子,动也不动,魂飞魄散得甚至不知道当那利刀擦过她脸侧时,削下了她右方耳下的一撮秀发;且剑气更是让她雪凝般的秀颊,画出一条细细的血丝,凝聚成滴,滑落了下来,沾在她雪白的衣裳上,立即宣染化开,像是一株开在雪地里的红艳花蕊,而那花蕊,恰恰染在一只锦绣的白蝶下,微风飘起,花摇蝶舞,好一幅景致……

但种种风情,没人有心思欣赏。

即使那饱受惊吓的白衣女子是这般的细致美丽、我见犹怜,可在场的人──或是说,在场,而且还活着的人,谁都没有心思去管她的一切!不管是她的美丽或她的饱受惊吓,更别说她那撮被削下的发,以及微不足道的血丝了。

比起眼前的修罗地狱场景象,其它种种,还有什么重要的?!

很多、很多的死人。死状凄惨的死人。尸体分布极广,广到超出死亡的实际人数。

全尸,是唯一的慈悲。

最后一声厉嚎传来,她猛地一震,来不及看过去,一颗头颅已经滚到她跟前来!失去身躯的头颅,双目偾张,正视着她。惊恐,是他最后一抹表情。

恶……呕恶……

她反胃,但空虚的胃,还能呕出些什么呢?只剩苦惨的胆汁不断的冒上来,苦透她的身心。她抖得连抬头的力气也没有,就算有,又哪来的勇气?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眼前现下,若是一同被杀了,好像才是一个应该的结局。但是……

那个人,连看她一眼都没有,将手中的长剑一挥,附着在剑上的血液在半空中滴净,当剑插入背后的剑鞘里时,剑身已然银白无垢。

似乎这样,便已完成他来此的目的,他俐落跨上马,就要住另一边奔驰而去──

别走……别走呀……

她心中微弱地低吟……不明白自己怎敢、怎会、怎能就这样对那创造出人间地狱的男子,产生这样的呼唤,荒谬地兴起这样的依赖?!

可……她能怎么办?她只是一名弱女子呀……

别走!求求你别走……

若你没让我成为冰冷的尸体,就不该放我在这满是尸体的地方……

别走……

第一章

"燕楼"的内部斗争从来没有偃息过。

前任楼主水浩瀚在世时,放任他的徒弟自相残杀,因为他坚信能在险恶环境里活过来的人,才是唯一的菁英,才有资格向他争取楼主之位。

燕楼,是一个拿钱取命的江湖组织,既是这样一个嗜血组织,它的领头就不能是一个毫无功绩、无法服众的人。通往楼主之路,绝对是腥风血雨、踩着阵亡者的尸体当阶梯,进而登上宝座。

杀伐是被鼓励允许的!只要你有意角逐楼主,就必经这样的路;若你不想走这一遭,那就选边站吧!押宝于你想效忠的那一方,一旦押失败了,就是跟着身亡而已。

只不过,水浩瀚这辈子最大的失误是,他没料到当竞争的杀伐结束之后,他竟是接着被挑战的人!被他一手养大的接班人,挑战、夺权、一步步蚕食势力,一班人根本不耐烦等到他百年之后再顺理成章接位。

他胜了,便要取得他获胜时该得的奖赏──楼主之位。马上!

被挑战,被斗倒,直到死亡那一刻,水浩瀚的权力被剥夺殆尽,饮恨而终。

而这样,并不是结束。

燕楼内的波涛暗涌,正蛰伏酝酿着。

不管密谋着分裂或是权力重新拆解新分配,新的的事端,必然会启开。

而现在,也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平静而已。

※ ※ ※

叶惊鸿有许多女人,纵使他其实不是个沉湎于色欲的男人。

"奴家千纤,今日特来给姐姐请安。"一名身段迷人、面容姣好的女子,婷婷然弯膝一福。

这是一个很甜美的女子,连声音都是酥人心魂、娇媚入骨。就算是英雄铁汉听了,怕也要当下气短起来,再也记不起啥豪心壮志啦!

但是,被这个美媚地女子恭敬请安的人──一名女子,却像是半分感觉也没有,没有停下步履,缓缓地在两名丫鬟的簇拥下,持续她的行进速度,春天的花海兜拢在她身侧,漫天飞舞的各色彩蝶,妆点出春天活泼亮丽的景致,让那名置身于其中的白衣女子,被烘托得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

穿过花海,莹白裙摆消失在拱门的转弯处,留下满园春色兀自喧闹……

"哼!"冷冷一哼,那名始终行着礼的女子千纤,这时才直立起身。"得意个什么呀!也不过是个过气的。"

"哎!小姐,这可不是这么说。到底她是个大妾嘛!楼主平日压根儿不管后头女人家的事,一旦有什么纠纷,都是听蝶夫人的话作数,谁敢不多巴结她一下哪?!"旁边服侍的丫头提点着自家主子。

这些传言,千纤在进燕楼之前就已经有所耳闻了,可她就是不服气。

"什么大妾?楼主什么仪式都没给她办过,充其量她不就跟咱们大夥一样,都是侍妾罢了。她根本不受宠不是吗?"这是最令她百思不解的地方。

从不见这位蝶夫人特别被宠幸过,可她就是被楼主默许了治理"后宫"的权力。真是不服气!她又不是正妻,凭什么身份高人一等?

丫鬟忙将她从膳房打听来的种种说与主子听──

"可听说楼主锺意她的不吵不闹呀!蝶夫人不争宠又忠实,也从不在楼主面前说三道四,这就是她还能待在燕楼的原因。"

千纤闻言,想了一下,道:

"那就是说,我无须当她是威胁喽?"

"当她是管事的不就成了吗?横竖凝不着小姐的路。"

说的也是,又不是楼主宠爱的女人,还费什么心思斗她?赶紧把自己打扮得美丽无双争取绝对的注意力才是正事。千纤轻哼了声:

"等我成了夫人,第一个就是要撵走她,什么德行嘛!高高在上的。"

"可不是吗?没多少好日子过了,也不多多计量,真当燕楼要养她一辈子吗?"丫鬟当然极力应和自家主子。

主仆俩扭身往另一边的月牙门走去,不时还传来对蝶夫人的冷言苛语──那模样神情,就跟其他的女人一样。

※ ※ ※

六年了,跟在他身边六年了。呵……已经六年了呀!

一个有主儿的女人,已经二十岁的女人,她是怎么过生活的呢?给夫婿小儿绣绣花、裁裁新衣?每天想的都是下一顿膳食的菜色配料应该如何?要是在官家,还得费神想着要如何帮夫婿打点疏通仕途之路,往夫人帮下手,务求自家官人的一路顺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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