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掬你心(姻缘簿之一)(5)
作者:席绢
……
他们夫妻俩从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有异于常人的因子或本领。她本身学心理,而丈夫
是以算命为业,却使尽百宝也拉平近与女儿疏离的感觉。
直到云晰眉间的红痣在四岁那年淡化消失掉,她才终于像一名正常的小孩子了。
丈夫似乎算出了什么,却不肯多言,只告诉她,女儿真正是属于他们的了。
不管事情何以演变至此,他们衷心感谢这种结果。
云晰善良,容易快乐,喜欢帮助人,人缘更是非常地好,任何人与她相处都会觉得
舒服而愉悦。也许正因这种天生的魅力,有她在的地方,再火爆的氛围都会渐渐沉淀为
祥和宁静。
云母心底是明白的。
她这个看似寻常少女的孩子,再怎么被红尘之气沾染,也掩不去她生就不见的光华。
这孩子会有怎样的未来呢?
“妈咪,放过女儿的麻署脸吧,我一点也不想当樱桃小丸子。”原本云晰是不介意
被母亲搓搓揉揉啦,反正她早已习惯了,但是她还有日记要写耶。眼看指针一步步往十
二点迈进,她还要写很多东西放在日记里,妈咪若是坚持再发呆下去,那可怎么办才好?
云母恍然回过神,含着歉意一笑,亲了亲女儿。
“好啦,还你自由。我下楼看特别节目去了,反正明天放假,待会儿你也下楼看电
视吧,我们一齐吃宵夜。”
“是的!母亲大人。”云晰行了个军礼。目送母亲走出去后,立即又趴回床上写日
记去了。
紧张紧张、刺激刺激!眼看着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即将响起,世界会毁灭吗?我,云
晰会活到过十八岁,跳入十九岁的年轮里吗……
振笔疾书,迎接着千禧年莅临,举世共同的期盼与欢腾。
新世纪的序幕,由此揭起——
★★★
一般来说,华人是不大理会西历过年的,顶多记得每年一月一日要放一天假而已。
不过今年不同,因为是步入二000年一天,一切仿佛都伟大不凡了起来。
云晰被好友找去逛街。新年的第一天,大家都喜气洋洋的,人潮汹涌得塞满每一处
空间,举步维艰地在人海里蠕动,为了有寸许的移动而努力不休,并为那小小的成果欢
呼!
“很了不起,我们‘才走了一小时,就有十公尺的‘进步’。”云晰抬高腕表,向
一票娘子军宣告战绩。
“耶。”这是有气无力的欢呼声的应景。
“天上飞的,还是麻雀;地上爬的,还是老鼠蟑螂;水里游的,还是垃圾与淤泥。
我们怎么会以为千禧年的第一天会发生什么异象呢?”云晰的好友之一林采梅小姐
哀号着。
好友之二——刘之帆倒是乐观了些许:
“也许有伟人出生呀!今天医院大爆满耶!大家忙着生千禧年宝宝。太早阵痛的人
也会咬牙憋到午夜十二点过后才解放。真是伟大的情操。”
“是喔,伟人!”好友之三——路加宝嗤叫道:“今天出生的伟人将会在十年后跑
去加拿大看鲑鱼逆游,然后立志做大事;二十岁之后跑去留学,并在遗书上预写了七个
字:和平,奋斗,救中国。”
云晰抬手阻止好友们继续抬杠下去。
“好啦!我们去喝茶,别逛街了吧。要斗嘴也等坐下来再斗嘛。”
四个找了间港式饮茶落脚。
“今天是千禧年的第一天,你家的生意应该好毙了吧?”林采梅问着家里开命相馆
的云晰。
云晰的父亲是个颇有名气的算命师,来求救的人非常多,但云父坚持一天只与十个
人结缘,所以向来清闲得紧;有徒弟在挂号处挡住所有的抱怨,他乐得侍花弄草,不进
溜出门四处闲逛。
云晰喝着热呼呼的普洱茶。
“你们都知道我爸一天只看十个人的。”
“所以还是很闲?”出身商人之家的刘之帆不可思议地问道:“那么你家如何应付
日常开销?”
“又没有什么大开销,一家三口,双薪家庭应付起来绰绰有余了。我们每个月还捐
给家扶中心一万元呢。”
路加宝好奇地问:
“曾有杂志报导说你父亲是天生的算命师,拥有一些异能,那你有没有遗传到?”
“才没有。”云晰叹口气,第一千零八次的回答:“我爸爸没有异能,我也没有。
都是坊间杂志胡乱写的。你们知道吗?我七岁那一年到算命馆玩,有一个阿婶因为
没挂到号,就死抓着我,要我报明牌。我爸从来不帮人算明牌,也不接这种客人,但就
是有人不死心。要真的有什么神通异能,我们哪需开算命馆呀?直接去签大家乐不就赚
翻了,真受不了那些人。”
林采梅笑道:
“我比较好奇的是你有没有给那位阿婶报明牌?”
“才没有。不过说也奇怪,那位阿婶拿我的学号去签赌,居然中了数十万,打来一
面金牌说要酬谢我,吓得我再也不敢随便跑去找我爸了。”她耸了耸肩,颇有不堪回首
之吁叹。
其他三人在失笑之余倒也见怪不怪:
“你忘了?你云大小姐向来有莫名其妙的幸运,每次抽签找你去准没错,一定会抽
到最轻松的差事。有没有?去年我爸的公司办尾牙摸彩,拖了你一起去吃,让你代替我
爸上台摸彩,喝!随便一捞,就是小轿车的特奖咧,害得他们董事长的脸都绿了,因为
那辆车内定要给他女儿抽到,怎么知道败事多多的人事部门忘了把特奖的号码拿起来。”
虽然已说了很多次,但每次林采梅再拿出来说,依然觉得好笑得不得了。更别说董事长
耍赖地要求云晰重抽一次,好死不死,仍是抽出特奖。到最后,林家从此由机车族晋升
为有车阶级,真是大快人心!
“你的手气真的好得很离谱耶。你自己说,是不是有天眼通却不肯让我们知道?”
刘之帆摇晃着云晰的手直问。她最喜欢听这种奇人异闻了。
云晰指向自己的眉心。
“你们谁看到我这儿多长出一只眼睛了?连颗痣也没有,还妄想有天眼哩。爱做
梦。”
“咦?”路加宝突然睁大眼,趋近云晰。
“怎么了?”云晰的眼也瞪得不能比她小。
路加宝揉了下眼。
“刚才好像看到你眉心浮出一点红红的颜色。”
“有吗?”
“没有啊,没有长痘子,也没有被蚊子叮。”林彩梅伸出手触摸。
“哎呀,不要摸了啦,眉心都搓热了,”云晰有此难受地把身子往后挪。从小她的
眉心就特别敏感,有时还会隐隐抽痛,甚至浮现隐约的血红色,但因为次数不多,也就
不甚当成一回事。现下教采敏这么一搓弄,又发热起来。
刘之帆拉回两位朋友坐回位子上。
“好了吧,你们。快把东西吃光,我们好再出去逛街呀,难得今天天气不算不错物
价品又多。”
在众人的注意力又回到食物上时,云晰却因眉心的灼热感而兀自惴惴不安起来。
那种不安感令她四下张望着人群,不知想搜寻些什么。在一种不甚清晰的动念下,
只觉得眉心愈来愈热,热得几乎要痛起来了……
千禧年的第一天,全世界的人口似乎都上街庆祝新年的来临,而在这些一望无际的
黑压压人群里,有什么……是她在等待的吗?
像等待了千百年那般的,终于到来了吗?
好热……好热……
有什么东西驱动着那隐隐的迫切?
是什么呢?
★★★
港式饮茶的三楼包箱区,一名衣着笔挺的男子蓦地止住一串命令的下达,教下属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