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掬你心(姻缘簿之一)(22)

作者:席绢


“唉!也难怪老太爷不肯放权。”欧阳达感叹道。

说起巨阳第二代,长子杨恭,也就是杨迟的父亲是个有用人能力,无领导魄力的人;

以身为大集团总主席的身分来说,稍嫌软弱了些。而老二杨宏,则权力欲重,才能平庸,

好大喜功,是那种会拼命撒钱来堆砌出华丽表象以彰显自己功绩的人,挥霍无度得令人

担心。老三杨升则是重利不重道德名声。能赚钱的行业就拼命非法独占拢断,主掌巨阳

旗下传讯面的产业,有亮眼的成绩,但同时也是巨阳饱受社会大众批判的原因,弄来满

身骂名。

若以软弱、败家、侩来较,欧阳达抵死不愿服务在财大气粗、不知道德为何物航杨

升手下,年薪一亿也没得谈。

“别说那个了,扫兴。”站定在一户人家的门前,杨迟请他闭嘴。

“是呀,扫兴。难得夜色这么好。”

门铃按了两下后,不久门打开,探出一张清秀的小脸。由发丝上还滴着水来判断,

小女生出浴不久。

“谁?…呀,杨迟!”云晰险险抓不住另一手的毛巾。他……他怎么来了呀?

“刚洗好澡就别跑出来开门,现在正流行感冒,生病就不好了。”

杨迟困住她的肩往屋内走,叨念道:“你应该先吹干头发的——”

“然后让你们站在门口干等半小时吗?对了!”突然想到还有另外一个人,她转身

问道:“你是谁?”

终于有人注意到被撇下的他了,真是感动呀!欧阳达连忙伸出手,大力地与她握了

下。

“在下欧阳达,你叫我欧阳就可以了。小妹,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云晰。你是杨迟的好朋友吗?”云晰仔细瞧他,发现他长得很粗矿高大,身

形有些吓人,但一看他的脸,又会觉得他这人挺无害。

“不,我只是他可怜而卑微的下属。”不知怎么的,竟有些看不得放手,不过他还

是放开了,扼腕着他是后到的那一个。”

“少来了,我看得出来你们是很好的朋友。”云晰求证地看向杨迟,也得到杨迟点

头,她才笑道;“快点进来坐。我爸妈去吃喜酒,十点才会回来,你们吃饭了吗?我这

边没准备饭耶。”时针指在八点的方向,她不确定地问着。

进入屋内后,杨迟接手擦头发的工作,问道:

“你吃了吗?”

“吃了。你们呢?如果还没有,我记得今天有夜市,我们可以去逛,顺便饱你们的

肚子。”

“待会再去。等作头发干了再说。”他让云晰背对着他,好方便他擦拭。

“哦……”好啦,寒暄的话说完了,她才觉得自己不该这砂热络才是。因为中午她

可是落荒而逃呢……

他会不会就这么算了呢?

答案很快地出现,简单明了:不会。

杨迟声音低低的,很好听,但也令人提心吊胆。

“中午怎么了?”

“没啊……”他会不会同意她现在的心情正处于失恋中?他温柔的双手按抚着头皮,

整个人很松弛,精神却很紧绷,真是奇怪的状况。

杨迟轻道:

“我的身分令你困扰吗?”没有回避,他直接问着。

云晰垂下小脸。

“你是大人物,我从来没这么预期过,然后就吓到了。”这些日子以来,同学认为

她与大她十一岁的男人谈恋爱已经是非常劲爆的事了,如果之帆她们知道这个成熟的男

人更是个“太子”,那真的足以得人昏头三天了。

“我还是你的杨迟。”

她暗自搓抚了下手臂,心口有点烫,皮肤也有点战栗。他是她的吗?那她是否也准

备好允了他,将心交付?

“我不明白……”她有太多的问号,不知怎么问出一个具体。惶惑的心,因着鼻端

再度嗅闻到他散发的那股特殊香昧,而安定了下来……

问题似是无解,不安已消解。

杨迟放开毛巾。双手轻掬她一束发香,具尖凑近嗅闻,眷恋她身上温柔的香气,清

新的气韵她不会放开她的,永远不会。

他寻了她那么久,那么久啊……

“小晰…”

“干了吗?”察觉背后的他动作已然改变,虽看不到他在做什么,但随着一股红晕

上面庞,她羞涩地以转身拉开暧昧的情境。

有外人在呢,他竟肆无忌惮。

她偷瞄到欧阳达很不自然地、很专注地死盯着墙上的字画,并且很安分地充当起人

形家具,只差没写“我并不存在”的牌子挂在身上而已。可见杨迟的行为确实是过火了

一点。再看回杨迟身上,他只是一迳地以幽深而执着的双眼凝视着她,没有强求,但也

不容她逃开——

她的“失恋”有机会成功吗?

哀悼了一下午,也不过是单面的一厢情愿。她渐渐有了认知没有什么可以阻挡在杨

迟与她之间。身分、年龄、别人的评价。

施压……全、部、不、能!

他那双眼里,明明白白就只传送这个讯息。

心口深处,波涌上一股热意。直到无法规避的此刻,她才正视到,爱情,一旦陷入,

谁也无力脱身……

她在猎猎懂懂里遇到爱情,不识爱情,施与受之间没有供需平衡的准则,也不待两

方都准备好才降临。她想,她还没找到爱情的答案,但早已泅游其中,这似乎也不必有

绝对性的关联……

“叮咚、叮咚。”

门铃声再度响起,蛰了室内陷入沉寂的氛围。

云晰面红耳赤地跳起来道:

“我去开门!”

飞也似的消失在客厅门口,令两名男子面面相觑。

然后,他们同时微笑起来。

欧阳达清了清喉咙:

“我喜欢她。”他们的交情一向坦诚。

“我知道。”

“可借你先认识她,不然我会追求她,而且不会放手。”

杨迟点头。

“我知道。她特别到一旦错过,便是个满不平的遗憾。”他甚至不认为自己有欧阳

达的气度。如果云晰先认识了欧阳达,而他是后到的那一个,那么,他会希望自己从来

就没见过云晰,任由胸臆的空白搁置。不然,他会追求她,发狂地追求她,让三人都陷

入不复的地狱。

所以,幸好他先认识了云晰;更幸好欧阳达比他光明磊落。也许正因为如此,他才

带好友来见云晰吧?

为什么原本已经嫌挤的三人行,竟会变成挤得不得了的四人行,然后一齐逛夜市?

云晰迎进来的第三位访客正是那个一身不肖歹徒打扮的汪字。

所谓“不肖歹徒装”,就是在黑夜里戴大墨镜,在一点也不冷的天候里套着毛线帽,

帽沿还拉低到眉毛下力,遮去了三分之一的面孔还不够,再来一张口罩,简直像流行性

感冒的重症患者。听说现在的抢匪都作如是打扮。

云晰对这种波涛暗涌的情况并没有什么感应力,反而在这三个彼此不算熟识的男子

齐聚她身份之后,她的心情变得很愉快,有一种自体内滋生的力量正源源不绝地向全身

扩散,感觉很舒服,额头发热,但不会痛。

她不大能分辨这样的变化是不是来自刚才对杨迟感情的体悟,或者还有其它什么未

知的。但反正心情很好就够了,其它又有何好想的呢?

她反正不是多愁善感的人。

四人正在吃着关东煮,云晰好奇地问:

“汪宇,你最近应该很忙对不对?电视上常常看到你。还有主持人你以后会是天王

巨星哦。那么你怎么有空来找我?”

汪宇下一口米血,忍不住挥手凉。虽然现在是一月天,但气温平均二十度上下,他

这身行头委实过火了些,但又不能拿下来。真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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