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掬你心(姻缘簿之一)(16)

作者:席绢


才会在她对他做了这么多之后,还能额手称庆于幸好没娶她,而不是施展报复手段。

如果今天森田广由他手中抢走的是云晰……

尖锐的怒火迅速焚毁这个想法,他连假设也无法忍受。相较之下,萧菁菁被森田广

抢走,并窃取他的报告作为已有的种种事件,便无足轻重了起来。

森田广并不是无能之人,他只是没来由地想让杨迟挫败不振。一次又一次,永不觉

得足够。

杨迟不能理解这种偏激性格,但至少知道了两人没有和平相处的一天。对于这个一

手毁去他热情天性,教会他人心可以多么险恶的人,他不恨,也许还更该感谢。

如果他已能与森田广相抗衡,那么其他家族内的斗争,也不过是小儿科的等级而已。

森田广脸上有着嗜血的笑容,似乎迫不及待想再尝他十年前所感受到的胜利。

十年前,他并不知道自己置身于战场,落到惨败的结果是教训、是经验。而人是会

成长的,在他知道森田广的把戏之后,若再被要弄在指掌间,才是不可饶恕。

今天的会议讨论的是大楼内网路化的设施、成本。结构、使用的系统、合作的厂商、

硬体软体的成本分配——这也是资讯开发部门与会在列的原因。

两大集团的主事者正专注地投入第一场辩论中,还漫谈到网路规画的议题,杨迟优

闲地坐在一旁,无视森田广挑衅的目光与萧育各不时投过来的注视。他侧着身与后方的

部属偷闲地处理起公务,以手提电脑完成了几件交易,有十来家厂商已下了广告订单,

使得网际网路的开发成本又顺利回收了一大步。

“老大,为什么那两人一直含情脉脉地瞪着你?”实在是好奇得不得了,欧阳达觑

空问了出来。

杨迟回以相同的耳语:

“如果你觉得太困,我可以把财经软体应用以及开发的工作交给你处理。不必太感

谢我。”

低低的笑声忍不住由其他人口中逸出。这些应用软体工程师新贵们,平均年龄三十,

年轻的部门结构体质,加上美式管理,上司与部属间没有太大的阶等区分,当然也就没

有管理部门或业务部门那些人那样的沉着严肃。

坐在杨迟身后的除了四名工程师外,还有隶属杨迟派系里的各部门代表,全部加起

来共十二名,在大会议室,自成一个氛围,看起来几乎像是独树一帜的工作区域,而看

不出来被冷落的模样。

今天杨迟之所以参加会议,当然是叔父下令的结果,目的就是让他无处发挥,平坐

冷板凳;毕竟建设事务不在杨迟涉足的范畴,说得好听是参与网路社区的构建,但以森

田集团的强势,杨迟不认为这个开发案有他发挥的空间。一个极力压抑他的叔父加上一

个以斗垮他为乐的森田广,他何必硬抢其锋?

他早在前来之前便对部属指示过,只要作出端正在严的表情就可以了,当成是暂抛

开繁重公事偷来的闲。若真的闲不住,就打开电脑与公司连线,顺便处理一下公事吧。

领一大串人马前来,也不过是用来跑龙套,当真以为他看不出来吗?叔父也恁是天

真。

但这一方的和乐自在,终于惹恼了另一端的人马。杨迟的叔父杨宏饱含斥责地扬声

道:

“什么事这么好笑?两大集团合作可不是儿戏,你们当这里是嘻闹的地方吗?杨迟,

你可得好好教一下你的下属了,别给人看笑话,令巨阳蒙羞。”

是的,叔叔。”杨迟状似恭敬地点头应着,也指示下属务必摆出如丧考批的表情,

切切不可破功。

“杨总,也许我们该分享一下他们的笑话来纾解此刻过于严肃的气氛。”森田广懒

洋洋地转向杨迟,深沉的眼里闪着估量。笑道:“我想杨迟先生应该不会介意才是,毕

竟我们是老同学了嘛。”

提到这个,杨宏一脸不以为然。

“森田先生客气了,你二十岁就提早自大学毕业,我们杨迟哪比得上你?更别说你

的毕业论文无比出色,还因此得到世界杰出青年的荣誉了。”

“那可真是托杨迟的福呀。”森田广愉悦地拿起咖啡,遥遥对杨迟举了举,其中的

深意只有三个人明白。

“你太谦虚了。我这侄子哪有什么本事。”杨宏随意应了声,立即将话题拉回讨论

的事项中,没有察觉会议室里波涛暗涌。

事实上,令森田广得奖的毕业论文专题,即是设计入口网站。在十年前还未大肆风

行上网时,学资讯的人早已纷纷大显身手,试着创造各种可能性,大获世界杰青奖评审

委员们的垂青,当年好几位得奖者都来自资讯电子方面的大学生。

而事实是,那份专题,是杨迟做的,经由萧菁菁的窃取,并在他电脑里放入病毒,

销毁所有资料,使杨迟无从证明那份作业是他做的。然后,眼睁睁看森田广风光毕业,

耶鲁大学刊为杰出校友,名留校史;而他独自面对被背叛的屈辱,几乎令他气得呕血。

他病了三天,并且有一段时间无力振作,使得原本打算提早毕业的计划因为两个学

分没修过而无法达成。

他当然还是比别人提早修完大学课程,虽然比森田广晚了一年。

但现在想起来,杨迟只能说:如果每一个人的生命里都注定了要面对一些挫败的干

扰,那么,就该愈早愈好。至少恢复期快,也能快速成长。

失败者不可能永远失败,除非他从未记取教训。

那么,反过来,轻易尝到成功的人才是该担心的那一个。因为他从未失败,不明白

自己可以承受多重的打击,也容易因自满而掉以轻心。

杨迟一口喝完手中的咖啡,唇边扬着莫测高深的微笑,望人那双雄心勃勃的眼底,

并不戒惧,只是想着:侵略性强的森田广,承受得了在失败者面前失败吗?

他来台湾为了狂饮胜利的美酒,那,若得到的是失败呢?

真是令人拭目以待呀。

无视于萧菁菁不断抛来的眨眼,杨迟无聊地打了个呵欠,回转过身子暗示下属再把

电脑连线到公司,再不做事他一定会睡着。

趁现在多做点事,就有更多的空闲时间可以去找云晰了。

云晰呀……

他心底深处的唯一净土。

云氏夫妇一同由女儿的房中走出来,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凝重。

前天放学回来后,除了带回一身触目心的擦伤外,接下来就是昏昏沉沉于高烧里,

至今起不了床。这种情况一向是存在的,并且是医药帮不上忙的。

云晰生来就有强烈的感应,这种感应只曾发挥在预知周遭人下一分钟可能曾发生的

危险。而每当她帮别人躲过灾厄后,身体就会陷入高热昏迷中,吃药、打点滴都没有用。

她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是在幼稚园时期。小云晰突然觉得使用过度的秋千不安全,说好

歹地拉下几位小朋友之后不到十秒钟,整座秋千铁架倒了下来,原来是支脚早已被侵蚀

殆尽,若那时还有小朋友在上头玩,怕不被那重量压死了。

那一次云晰沉睡了四天,以为她是受了吓,也就不曾太留意。直到陆陆续续又有第

二次、第三次,云夫人才逼着丈夫掐指算算看,到底是什么情形。

偏偏云浩然向来是个有话只肯说一半的家伙——听凡是“大师”都是这副死德行。

云夫人也只知道女儿的命底清奇,若是替别人挡去了该受的灾难,那么那些厄运就会反

扑到女儿身上。但幸好只限于躺在床上几天,不至于有太大的祸事。

席绢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