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学真人秀[无限](117)
作者:木尺素
人通过丝线操控着木偶。
反过来,觉醒后的木偶也可以操控丝线,并可以根据抖动的丝线,来确认那位操纵者到底身在何方。
《醒》那出戏里,操纵偶人的宋宛穿着一身黑藏匿在舞台暗处。
一开始,台下的观众几乎完全看不到她。
可当宋芸生动起了手里那被弄脏的线,观众们似乎也跟着她觉醒了,随着线动的方向,看到了藏起来的宋芸生真身!@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通过这出戏,沈明烛想到了解题办法。
他要通过手里的线,找到冯文昌的所在,继而让那些作为观众的怨灵们觉醒——
他们需要知道,他们要找的仇人,并不在戏台上,而是藏在了幕后!
宋宛的朋友、老师,全都死在了十年前临湖剧院的第二次大火中。
她劳力劳心调查十年,却一无所获。
于是她只能想到了在临湖剧院演木偶戏这个以身犯险的方法。
她知道此行危险万分,她知道她随时可能丧命。
可为了找到真相,为了给同僚报仇,她义无反顾地来了。
她死得太早,远未接近真相。
但她演了一出好戏。
也多亏她演的这出《醒》,沈明烛才能这么快想到找出冯文昌的办法。
所以……宋宛,谢谢你的演出。
虽没能亲眼见证,但这出戏一定是我此生见过最精彩的戏。
那么现在,就由我来替你报仇吧。
沈明烛想,他要再次用火点燃维系他身上的全部丝线,让那些线变成可视的存在。
他还要反过来舞动这些线,让它们暴露出冯文昌的位置。
他不要当那个被操控的人,他要反过来当操控者,支配者,他要杀死冯文昌。
冯文昌曾用火烧死了那么多的人。现在他要让冯文昌反过来死在火下!
不过沈明烛心里清楚,之前死的是宋宛,现在那个以身犯险的人,变成了他自己。
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找到冯文昌,无疑十分危险。
因为冯文昌目前依然是那操控一切的、神明般的存在,他点火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玩家们毫无办法阻止。
因此,沈明烛最可能的结局无非是两种——
第一种,在他刚有所动作的时候,冯文昌已经先一步把他烧死。
第二种,冯文昌的动作稍微慢一点,当他烧死沈明烛的时候,自己的位置也暴露了,于是两人同归于尽。
当然,沈明烛在尽最大的可能把结局往第三种可能靠。
他会让火火去点火。
这样一来,当丝线燃烧起来的时候,冯文昌不会在第一时间发现这事儿跟沈明烛有关。
但为了找到冯文昌的位置,为了把木偶觉醒这出戏,演给所有的怨灵观众们看,沈明烛势必要有动作,他必须要晃动、拉扯手里的线。
那么冯文昌还是有可能会在被怨灵杀死前,先点一把火,把坏了他大事的沈明烛杀了再说。
沈明烛知道自己死亡的概率非常大。
就像卦象里提到的那样——
“困卦:泽无水,困;君子,以致命遂志。”
人人都怕死,他也不例外。
他不仅怕死,还时常怨天尤人,恨为什么瞎的那个人偏偏是自己。
可这件事不由他做,又有谁来做?
他是那个看见文字的人,他是把文字“传染”给郑方、江欣语、荀伯玉的人,他是把大家带进这个副本的人。
那么理应由他来带这些人出去。
这是他的责任。他未曾想过推拒半分。
把那一卦的象词在脑中过了一遍,沈明烛忽然听到了巫浔竹的声音。
“小烛,这一卦你算错了。你身边有水,所以无‘困’。因为水会助你脱困。
“怎么样,还认为我这个水会克你吗?”
这是……是巫浔竹用听声符在给自己说话?
他也在假装木偶?
对,他当然在假装。他也如自己般洞察了所有真相。
只是……只是他怎么连我在想什么都知道?
他到底是什么人?
“小烛,我说过我曾造过很多雕像。你还猜不到吗?现在出现在你面前的我,其实是一具魔像,靠本体的一缕气息而活。
“魔像遭到破坏,这缕气息会立刻带着记忆与所有感觉回归本体。
“魔像本无魂魄,我又怎会失去三魂七魄变成木偶?
“所以,让灵灵来我这里点火。你和其他人也就可以脱困。”
魔像……你怎么竟会使用魔像?
沈明烛脑子里滑过了这样的念头。
刹那间,他的眼前出现了无数幻象。
他看见了一座古老的大殿。大殿的窗户和门都大开着,风猎猎作响,将冰冷的雨水全部打了进来。
这、这是哪里?
怎么好像……我竟对这里感到了几分熟悉?
沈明烛下意识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又立刻闭了嘴。
这个时候他听到了巫浔竹的声音。
“不要担心,这是我的意识海,跟戏台上的时间不同步。你可以随意说话。”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说了,我是魔像。没有灵魂的魔像。至于如何制造魔像……我的主人,这还是你教我的。你忘了吗?”
这个声音落下,沈明烛感觉自己的脖颈当即被一手紧紧按住。
下一刻他狠狠摔落在地。
有一人欺身而上,紧贴着他的身体,朝他俯看而来,继而在他的耳边说:“你曾是大离国最伟大的巫,你真的忘了吗?”
“啧,我忘了……本体被理智把控着,一心想着不能把这件事告诉你。否则会影响因果,会误了你的天道。可是——
“可是没有理智的我,忽然控制不住了,怎么办?
“我的主人,过去一直是你在向我发号施令,一直是你告诉我该如何行事。那么现在你要不要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做呢?”
“你到底在说什么?”
现在发生的一切远远超过了沈明烛的认知。
他甚至以为这是自己在临死前,由于紧张过度,而又看到了幻觉。
“你记不记得,你曾说我未经开化,就像那最野蛮的、来自蛮荒的野兽一般?
“你又记不记得,你手把手教我识字,手把手教导我何为礼教、何为规矩,并强迫我遵守那些规矩,强迫我敬重你?
“可我为什么要敬重……区区人族的你呢?”
听到这些话,沈明烛感到很不可思议。
他的一张脸面无血色,脖颈已出现了清晰的数道指印。
下一刻,他感到自己的下巴被抬起来,被迫对上了那双深不可测、暗流涌动、好似危险万分的眼睛。
“本体的理智已经远离了我,现在我也许又变成了你口中那个……未经开化,不懂礼义廉耻的野兽。那么我的主人,我来告诉你一个秘密——
“真正未经开化的野兽看到美人,想的不是敬重他,而是……征服他。就像我现在将你按在我的身下一样。”
脖颈吃痛,呼吸困难,沈明烛的一双瞳孔下意识放大,与此同时胸口剧烈起伏着,就好像是想要拼命汲取氧气。
此刻他有股濒死般脆弱的美感,看得巫浔竹的一双瞳孔愈发沉了下去。
下一瞬,他松开沈明烛的脖颈,却又一把按住了他的后脑,紧接着俯身用力吻了上去。
沈明烛的眼睛睁大,似乎感到了极端的惊讶。
巫浔竹却顾不上看他的表情,而只是朝他深深地、重重地吻了下去。
仿佛他早该这么做了。
早在沈明烛刺了他一剑,他把沈明烛从海里拎起来按在石潭上的时候,就该这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