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更疑案事务所(47)
作者:雪地黑猫
为了万无一失,殷梦还擦掉女儿在手枪上的指纹,然后握了下手枪,留下自己的指纹,并把手枪收入盒内,放到阁楼里。
后边发生的事情就如同她信中所讲,她喝下适量的安眠药,让女儿重新捆住自己,又让亚当捆住姐姐。三人对完口供后,再去邻居家求助。
“可为什么你的口鼻被胶带封住,要不是鼻子侧面还留出一丝缝来,你差点憋死?”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我心里,终于问了出来。
“因为我早就不想再活下去,尤其是知道自己怀孕以后,就想趁此机会了结。我哄弟弟说要做个游戏,让他把胶带贴在我的口鼻上……当时,真的憋的很难受……但最后却还是没死成。”她带着讽刺的神情笑了一下。
“那你这次肚里被流掉的孩子,就是……”我问道。
“是的。就是那个该死的恶魔的!”李夏菲说着,泪水又流了出来。“我曾去过医院,想把它打掉。但在里面转来转去,又下不了狠心。我觉得孩子是无辜的。
在那里,我第一次遇到许晨,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他,我的心一下就安静下来。我让他在我的日记本上签了个字,带着本子回家。暂时打消了拿掉它的念头。”
“那为什么你这次想不开自杀?”我直截了当地问。
“妈妈为了替我顶罪,自杀死了。虽然我以前很恨她,但现在只觉得痛苦和伤心。我想,她还是爱我的……只是……太软弱。现在,我不再怪她。”
李夏菲垂下眼,继续说:“而且,前几天我肚里开始有动静了,应该是胎动。每次它动,我眼前都会不自觉地浮现出李川福的脸……这是他的孩子。我……我再也无法忍受。我没法去面对……我没有未来……还是只能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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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病房外,我把一切都告诉了许晨。许晨听后,良久没有说话。
当他走进李夏菲的病房,女孩含着眼泪看着他,她知道我把一切都告诉了他。她只是没有勇气当着许晨的面说出来。窗外的阳光静静地洒进来,在白色床单上形成一个淡淡的窗影。
许晨用手轻轻拍了拍李夏菲的肩膀,微微弯下腰,面对着她,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道:“别离开啊!记得吗?你还要教我画画呢。”
女孩的眼泪一下子就汹涌而出,她抱着许晨,泣不成声。
我们并没有把这一切告诉陈警长。
李夏菲出院后,安心在家养身体,毕竟是刚流掉一个孩子。她这么年轻,身心都需要慢慢恢复。
母亲和继父死后,她和弟弟亚当继承了所有的财产。再过半年就是她十八岁的生日,到那时,律师就会把财产正式交到她手上。
“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亚当!”她信心满满地对我和许晨说:“出院后,我会努力学习,我想考纽约罗德岛的美术学院。以后我会画得更好,那时,才有资格教你。”
许晨笑着点头:“一定。我很期待。”
初夏的阳光照在这个少女的笑脸上,她的脸不着一丝妆容,如山间盛开的白色小花,纯净而温柔。我想,她那漫长的花粉期也终于结束了。
在开车回家的路上,我想起在病房里,单独跟李夏菲在一起时,她最后对我说的话。
她说,当时她在医院遇到许晨的时候,看到他头上裹着绷带,正从脑部 CT室里出来。她看到许晨在门口跟一个老医生说了一阵话。我仔细回忆了一下,那段时间,也正是许晨曾经失踪的日子。
失踪的时候难道他是在医院?反正直接问,他肯定是不会说的。我把许晨送回家,借口说自己要回中学办公室拿材料,直接往医院开过去。
第31章 鬼手藤壶疑案(1)(2)
1
在开往医院之前,我找到手机里的跟踪软件,卸掉了这个许晨的小尾巴。虽然是初夏,但正午的太阳已经有些耀眼,从车窗照进来,明晃晃的,我把遮光板拉下一点来。
法拉盛市中心脑神经外科有两个主治医生,我都见过,他们是父子,四十多岁的大吕医生,和六十出头的老吕医生。老吕医生的孙子小吕,吕思齐是我的同班同学,正在读医学博士,不出意外,以后也会是医生。
他们家族每个人都是一个红通通、闪闪发亮、诱人的糖球,串成一个长长的春节糖葫芦般的医生世家,让不少人看了都大流口水,艳羡不已。
我在大学念的是教育心理,很快毕业离校。吕思齐则考入著名的约翰霍普斯金大学继续攻读硕士、博士,主攻脑神经心理学。这是把心理学和脑科学相结合的一门学科,主要应用领域是人工智能、社会心理学等,也经常涉及法医工作的领域。
想到吕思齐,我心中还是微微一颤,毕业五年了,从没再见过。刚毕业那会儿,他发过短信,我一直没回,后来也就断了联系。
不过,大概两年多前,有一次差点见到。那时父亲协助陈警长调查一起凶杀案,需要去曼哈顿警局的法医那里验看尸体和材料。我出于好奇,也跟了过去。
快走到法医工作室门口,里面传出讨论的声音,是有关脑部神经缺陷对人心理的影响。一个尖细温婉的声音应该是那个中年女法医的,另一个声音同样柔软温婉,只不过音区更加低沉些,而且在有些音节拖着一点长音……我的脚步一下子停住了。
爸爸和陈警长已经进去了,爸爸发现我没跟来,倒身探出头,扬起眉毛,奇怪地说:“进来呀,樱桃?”
“我,我肚子疼,去一下卫生间。”我弯下腰,假装捧着肚子,匆忙地嘟囔了一句,就赶紧掉头跑了。匆匆走出医院,我吐了口气,给爸爸手机发了个短信,说自己肚子太不舒服,要回家休息一下。好险呀,差一点,碰上他可就麻烦了。
脑子里,那个细长眼睛,白馒头一样皮肤的男人一闪而过,这辈子不要再让我见到他。可为了打听许晨的事,却不得不见他的父亲和爷爷。
当时,余悸未消的我还在奇怪:吕思齐不是在马里兰州读书吗?怎么回到纽约了?后来听父亲说,他刚博士毕业,是来纽约的西奈山医院做实习医生的,有时也会去警局帮法医分析一些案情。
来到法拉盛医院的脑神经外科,正好是午休的时刻。一个护士看我鬼鬼祟祟地在办公室门口梭巡,就不客气地叫住我:“请问你找谁?”
“吕医生在吗?老吕医生?我是病人家属,想找他问一下情况。”
“吕医生正在休息……不见……”
忽然,我看到一个穿白大褂、背略微有些佝偻的老头正缓慢地往走廊内的病房那边走去,赶忙叫道:“吕医生……”
老头转过脸,大半个秃头上闪着汗光,他从小圆眼镜里瞅着我:“你是……”他竭力思考着,过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地指着我:“哦,这不是小齐带回来的那个玩枪的姑娘吗?”
我听得头上直冒汗,僵硬地干笑着:“原来您还记得我。”听李夏菲说起,许晨在脑CT室门口跟一个老医生说话,我可以确认就是老吕医生,法拉盛市中心脑神经外科的镇海神针。
旁边的护士看到吕医生认识我,就离开了。
“当然记得。扔到空中的硬币,你轻易地连续击中,我没见过比你更好的神枪手了。当时,我还真想研究一下你的脑子呢!哈哈……好久没见了,你怎么不来我家玩了?是你把小齐甩了吧?”老头眯了眯眼睛,捻着胡子,看来是刚吃完午饭,精神很好。
“……”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吕医生,我想询问一个病人,他前一阵来这里做过CT,应该是您的病人。叫许晨。”
老头推推鼻梁上的眼镜,招招手:“跟我到办公室来,档案在那边。”
他在前边走着,我紧紧跟上。“他是你的……?”
“是我的哥哥。”自从上次撒过谎以后,这个趋势就收不住了,张口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