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天(8)
作者:鑫沐
“五万。”
没过两分钟,舒达的手机就传来了到账的提示音。他有些感激地抬起头,正看到姐姐那双好看的眼睛瞪得极圆,吓得他赶紧又把头低下。
“结了婚的人了,能不能靠谱点?”舒瑶叹了口气:“上次回家,家里人还催着萱萱给你生个孩子,你看看你现在能当爸爸吗?”
舒达没敢接话,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好像是听进去劝告的样子。舒瑶懒得再和他废话,自顾自喝起来自己面前那杯咖啡。
沉默了许久,舒达才低声开口:“姐,你离婚了?”
“对。”
“许成杰对你不好么?”
舒瑶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舒达会这么说。她今天早上在剧团排练的时候已经想好了一百种回怼舒达的话术,似乎几乎百分之一百地确认舒达会说自己不懂得珍惜有钱人一样。此刻面对着比自己小两岁,也不太靠谱的弟弟,忽然有些百感交集。
“你别管这些,以后也别联系他了。”
“姐,许成杰说你出轨,还说如果你回心转意,他愿意复婚。”
舒瑶一口咖啡差点从鼻子里喷出来,不自觉地看了一眼闪帆坐着的地方,正好迎上他专注的目光。随即又把眼神收了回来,死死盯住舒达:“他说我出轨?”
“他说你和搭档的男演员搞在一起。”
“呸!”舒瑶很少这么生气,激动到想骂几句自己很少说出口的脏话,但深呼吸了一下还是忍住了,紧紧咬着后槽牙和舒达说话:“他把女人带到家里搞,在外面开房被我抓个正着,竟然反咬一口说我出轨?”
舒达并不意外,他了解自己姐姐是怎样的人,当初舒瑶和许成杰结婚的时候他也想到了这个有钱的姐夫不可能不出轨。虽然这些年全家都受了许成杰不少恩惠,但毕竟血浓于水,他心里的天平还是更偏向舒瑶。
“我就猜到了,他嘴里没几句实话。”
舒瑶被许成杰莫名泼了一身脏水,竟然感觉脑袋有点疼,只好用手撑着头缓了一会儿。
“你告诉爸妈了吗?”
“没有,爸妈不知道我来找你。”
“没有就好,”舒瑶长出一口气:“你就当不知道,如果爸妈想联系许成杰,你稍微拦着点。”
舒达点点头:“姐,只能瞒得住一时,今年过年他们肯定就知道了。”
见舒瑶没回答,他又补充了一句:“妈要是知道他出轨,肯定不会怪你的。我比较担心爸的态度,他把许成杰当财神爷呢!”
舒瑶何尝不知道家里的态度,只是目前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索性能逃避一时是一时。
把舒达送上回家的车,舒瑶将近下班时间才回到剧团。刚进休息室,就看到闪帆拿着一瓶果汁坐在她的位置上。
舒瑶有些累了,随便拉了一把椅子坐在闪帆旁边,抢过他手里的果汁就往嘴里灌。
“你前夫说离婚是因为你出轨?”
“你听到了?”舒瑶笑了笑:“听力挺好呀。”
闪帆难得正色:“我说正经的,你小心他和团里领导说点什么,毕竟当年他给团里资助了不少钱。”
舒瑶被他点了一下,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自己在剧团时间挺久,团里从上到下都相当了解自己的为人,这倒是没关系,就算有些绯闻也不打紧,自己就当不知道。装傻么,她最在行。
但是闪帆刚从其他剧团调来没多久,第一部 作品还是和自己搭档的《子规》,最近自己还听说团里已经定好了他的第一部男主戏,就差编剧写完剧本了。这个关头,闪帆可不能招惹这些流言蜚语。
这么想着,舒瑶突然非常后悔那天让闪帆和许成杰碰面,这下麻烦来了。
闪帆似乎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一样,安慰一般伸手摸了摸她的后脑勺:“你不用担心我,这种没有证据的污蔑对男演员的影响并不大,冷处理一段时间所有人都会忘记。但是你不一样,你是舒瑶。”
舒瑶没听进去,但还是点了点头。
第6章 没吃到嘴的蛋糕
一场演出往往需要好几个小时,如果再算上总结、卸妆、换衣服、收拾东西的程序,话剧演员下班到家都已经很晚了。
舒瑶推了大家的宵夜邀约,从剧院出来就直奔闪帆家去。今天是闪帆的生日,他早早就提前叮嘱舒瑶要把今晚留给自己。
29岁,多好啊。舒瑶懒得自己开车,索性就把车停在了剧团里,叫了出租车回去。她在车上半阖着双目休息,大脑却相当活跃:自己29岁的时候还在跑龙套呢,闪帆刚刚29岁就要有自己的男主戏了,果然男演员发展得更快一些。
闪帆订了一个小小的蛋糕。蜡烛不太好点,他拿着打火机,让火苗在烛芯上盘旋了许久,才让跳动的火焰转移到蜡烛上。舒瑶坐在对面,认真端详黑漆漆的房间里耀眼的橙红色火光在他脸上跳动的样子,忽然很想吻上去。
她忍住了,理智暂时战胜了欲望,拍起手给闪帆唱生日歌。闪帆向来五音不全,聚会时一展歌喉却被团里同事评价为唱歌像便秘,所以只是轻轻跟着她的节拍轻轻拍手,歪着脑袋看着舒瑶傻笑。
专注的眼神让舒瑶愣了一愣,最后一个音符猛地走高,一秒之后,两个人都笑了出来。
“总跟你待在一起,我唱歌也跑调了。”
“看我看得太入迷,还把责任推到我身上?”
“还不知道谁偷看谁!”舒瑶拍拍他的肩膀:“许愿吹蜡烛了!”
闪帆起身和舒瑶挤在同一张餐椅里,让四只手交缠在一起变成一个许愿的姿势,轻轻贴在额前,神态虔诚得仿佛是在祷告。许完愿后,又恢复了之前的活跃样子,拉着舒瑶一起吹蜡烛。
“生日快乐!”
舒瑶刚准备用鼓掌结束仪式,冷不丁地被闪帆扳着下巴吻了下去。放才压抑住的欲望重新燃起,蜡烛上被吹灭的火苗在心头被重新点亮,控制着舒瑶迎着他的吻慢慢转过身体,脱了外套,只剩一件贴身的短袖。
闪帆把脸埋进她的颈窝,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身上散发的阵阵热气,却还是开口问了一句:“冷么?”
舒瑶摇摇头,胳膊一点点抬起勾住他的脖子,试图用深呼吸平静自己的冲动,却因为离得太近,整个鼻腔都是他身上的味道,反而抱得更紧了些。她脚ᴶˢᴳ底轻飘飘的,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倚在闪帆身上,保持着稍微伸头就能吻到的距离问他:“许了什么愿?”
“说出来就不灵了吧?”
“也是,”舒瑶点点头:“那和我有关吗?”
“不能说的。”
其实舒瑶已经猜出了大半。闪帆刚才许愿的时候偷偷瞟了她好几眼,不用动脑子都知道他希望今年能和自己正式在一起。只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忽然变得贪心,她想听闪帆亲口说出这个愿望与自己有关,她想让闪帆正面承认自己在他心里有多重要,重要到唯一的生日愿望都留给了自己,重要到他忘记自己的事业、财运,满心里想到的都是能和自己在一起。
这份事事优先的偏爱是她从未得到过的,无论是从原生家庭还是从许成杰身上,她从未体验过这种爱意。对感情的不信任感就像几近坍塌的堤坝,随时随地都要被自己对爱的渴望瞬间冲开。
这种贪心不正常,可舒瑶却懒得追究,她已经被闪帆的怀抱融化了大半,像融化的奶油一样贴在他身上。蜡烛虽然已经吹灭,但屋内的灯却一直没有打开,黑暗中唯有窗外的光亮隐隐透进房间,更增添了几分暧昧气息。舒瑶的理智最终还是败了下风:“我好想亲你。”
话音未落,闪帆的吻就实实在在地印了下来。扑面而来的是舒瑶上次放在这里的百香果漱口水味儿,让整个吻熟悉又陌生,纠缠又利落。闪帆一点点吸咬着每一块软肉,猛烈地彰显自己的存在感,似乎要用吻把舒瑶吞吃入腹。激烈的接吻带来同等程度的呼吸节奏,两人紧紧贴在一起,逼仄空间内的氧气逐渐稀薄,舒瑶有点头晕,昏昏沉沉却舍不得挣脱,使劲勾住闪帆的脖子享受占有和偏爱。大脑混沌一片,脚下像踩着棉花一样直发软,好像唯有面前的闪帆才是真实的存在一般被她狠狠抓住,如溺水的人抱紧一截浮木,在波涛汹涌的现实中暂时获得一点喘息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