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天(43)
作者:鑫沐
“你姐不和他结婚,你娶得上老婆?”
“那也得离,他把别人带回家里在我姐的床上搞,你不觉得恶心?”
“她要是能当好一个妻子维护好家庭,人家能和她离婚?”
“有完没完了,”舒达把手机扔在一旁,站起身看着舒淮忠:“萱萱算是尽到妻子的责任了吧,天天在家帮着我妈干这干那,你说她什么她都不顶嘴,算是维护家庭吧?那现在呢,还不是照样被逼得离家出走?”
第32章 梦境
真被闪帆说中了,舒达的事完全转移了舒淮忠和任湘的注意力,一下就把舒瑶离婚的事情放在了脑后。
毕竟在他们眼里,女儿嫁出去了算半个外人,自己家的儿媳跑了才是大事。
舒瑶学着赵丹阳平日的样子翻了个白眼,然后趁着爸妈呆愣的功夫拉着闪帆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她长吁一口气,有些脱力地靠在门板上。
房间很干净,想必舒瑶不在家的时候也有人认真打扫。闪帆就这么坐在舒瑶的床上,环视了一圈整个房子。家具是和客厅一致的原木色调,床品是灰粉色的,厚厚的一沓奖状证书放在桌子最角落的收纳盒里,上面一点灰都没落,看起来是有人经常拿起来翻动。
“闪帆?”
听见舒瑶叫他,闪帆这才把目光收了收:“嗯?”
“我不喜欢吃鸭肉,太寒了。”
“我知道。”
舒瑶无力地苦笑了一下,然后才想起方才在外面的时候有人给自己发消息还没来得及看。摁亮屏幕的瞬间,“萱萱”两个字把她激了一个激灵,瞬间从方才的情绪中跳了出来。
萱萱说她在舒瑶的城市,有个朋友家里缺一个住家家教,每个月工资不算很高,但在包吃住的条件下养活自己绰绰有余,丝毫未提自己和舒达吵架的事情,只是让舒瑶放心,自己挺好。
舒瑶打字:我在巡演,回头回去了和你说一声,我们见一面?
那边回消息很快,简简单单一个“好”。舒瑶把手机屏幕放在闪帆面前,做了一个“嘘”的表情。
外面的争吵还没结束,但房门的隔音效果不错,舒瑶和闪帆根本听不清楚他们在吵什么,只能依稀分辨出两个男人都吼得声嘶力竭,然后其中一个被气得离开了战场,重重摔了一下房门。还没过多久,任湘象征性地敲了敲房门,不等回应就推了开来:“瑶瑶,要不你们别在这儿待着了,他俩一时半会儿好不了。”
舒瑶点点头。任湘又看着闪帆,语气里有极易察觉的抱歉:“真不好意思,第一次来就让你碰上这事情,阿姨下次再去剧团看你们。”
闪帆点了点头,刚准备答应,身边的舒瑶就抢了先:“还是别来了,回头我爸在当着同事的面骂我,我丢不起那个人。”
舒达依然在沙发上坐着,盯着屏幕上和萱萱的聊天界面发呆。舒瑶走到门口的时候叫了他一声:“走了。”
“等一下,”舒达像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一样,冲进了自己房间,很快又回到了舒瑶身边,把手里的一串手链递给舒瑶:“萱萱前段时间去祈福的时候给你买的。”
舒瑶点了点头,顺手就将手链套在了左手手腕上。红色的朱砂倒是很衬她,舒达满意地点了点头,叮嘱姐姐:“巡演路上小心。”
任湘整了一下舒瑶的裙摆:“好好照顾自己。”
“知道了。”
舒瑶简单地应了一句,拉着闪帆离开了两人的视线。
她情绪很稳定,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拉着闪帆的手一步步离开自己从小生活的小区,然后走到马路旁叫了出租车。闪帆使劲拉了一下她的指头,只得到了微弱的回捏。
暴风雨前的宁静。
她不爱吃鸭肉,甚至很少吃凉性的东西,只有夏天才会喝冰的饮料,生怕加重手脚冰凉的毛病。这是闪帆认识她不久就记在心里的事情,但她的爸妈却不知道。
舒瑶回了酒店就说要去洗澡。闪帆在外面等了一个小时,迟迟不见她出来,叫她也没反应。他只好推了门进去。
她确实开了水龙头,但是忘了脱衣服,就那么有点呆滞地坐在水流旁边的马桶上,不知道在想什么。溅起的水花几乎淋湿了半个身体,面料极薄的白色裙子已经有些透明,混着水汽牢牢贴在身上。
闪帆没说什么,只是走过去帮她拉开身后的拉链,然后耐心地慢慢脱掉那件半边湿透的衣服扔在一边。他伸手试了试水温,又把胳膊绕到舒瑶身后,试图去解开内衣。
眼前的人乖极了,就那么低着头,配合着他的动作,耸起肩膀脱掉了衣服。闪帆手慢,用了好几秒才解开了背后的内衣扣子,帮她顺下来的时候正好迎上了那双迷茫无助的双眼,任凭他脑海中此刻有千百种欲望,眼神交错之后也只剩怜惜。
闪帆自己的衣服也被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不少。他三下两下脱掉了自己的上衣,把舒瑶往怀里抱了抱。
她的肤色不算很白皙,但皮肤却相当光滑,此刻又有潮气,闪帆使了点力气才把手固定在她身上没有乱摸。许久,他终于听见怀里的舒瑶轻轻叹了口气,然后继续把以一个几乎把自己憋死的姿势把头埋在闪帆胸口,嗡嗡地说:“我们提前去下一站吧。”
“嗯?”
“我不想在这儿待了。”
闪帆应了一声,从洗手台上够到了自己的手机。巡演的下一站倒是不远,高铁也就两三个小时的路程。他看了看怀里几乎什么也没穿的舒瑶,选了三个小时之后的车次。
“下午四点多的车,洗快点,我去收拾行李,好吗?”
舒瑶点点头。闪帆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站起身出了浴室。
靠窗的位置、晴朗的天气、刚刚好的行车方向,一起在舒瑶身边的窗户外造就了一片美丽绚烂的夕阳。可她太累了,连闪帆递到嘴边的零食都没吃,只是搂着他的胳膊睡觉。似乎是生怕火烧云的绚烂所带来的紫外线伤到她的皮肤,闪帆甚至拉上了窗帘,把整片美景都隔离在了窗外。
窗边的人睡得不好,梦里是小时候自己求了无数次也没得到的黄色毛绒小狗玩具,是上大学时数额不小但却被斤斤计较的生活费,还有当年求婚的许成杰。
他说:“你跟了我吧,会有好日子过的。”
她不是柔弱藤蔓,不必依附男人而活,为什么要用“跟”这个字?
舒淮忠说:“你看看人家的家底,再看看咱家,好几代都追不上,你说扔就扔。”
追不上,难道不应该靠自己努力吗,逼着女儿嫁给对方是什么操作,难道这样就能挤进人家的阶层了吗?
舒达说:“姐,许成杰对你不好吗?”
明知故问的事情。你既然当初心里有数,那为何欢欢喜喜地接过许成杰的红包,转身就催着爸妈给自己买房呢?
自己是个物品,价高者得。所以在许成杰心里,自己只是高价买来的美丽花瓶,所有权在他手上,怎么处理都不为过。所以自作主张地离婚才会引起舒淮忠的愤怒,毕竟哪有物品要求主人忠贞的?
自己早应该明白的,当年婚礼上舒淮忠把自己的手交给许成杰的时候,自己就应该明白的。
舒瑶没醒,她在梦里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审视着自己的经历。正当她想为自己发疯,冲进这群人里破口大骂拳打脚踢的时候,身边传来闪帆的声音。
他说:“我能亲你吗?”
连酒后的接吻都要征得同意。好真诚,好温柔,原来自己也配享受这样的真心,也配被这样温柔对待。她吻了过去,然后一个舒瑶被过去的事情纠缠折磨,无法逃离。另一个舒瑶沉浸在温柔的爱里,每分每秒都在被治愈。
再醒来的时候,眼前是闪帆关心的面庞。他正用手抹去舒瑶脸上的泪痕,另一只手有节奏地轻拍舒瑶的后背。舒瑶恍惚了一下,使劲抓住他给自己擦眼泪的手,确认是真实世界之后,猛地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