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初恋(2)

作者:闲昀


“哎,天之骄子啊。”电梯门关上后程语感叹道。

“他们是律师吗?”林舒恬问。

“是的,君盛律师事务所的,就在我们 A 座十二楼,业务能力很强,口碑也好。”程语自己并不是什么高校毕业的,但是这些律师的本硕都是最好的政法大学或是顶尖院校的法学院毕业的,也有不少是国外读完 LLM 回来的留学生。

林舒恬自己也是个读书混子,本地的普通大学毕业,对于这种高材生也是蛮敬佩的,“确实厉害。”

“不过他们工作挺累的,我有次十点多回来拿东西,他们律所那一层楼的灯还全亮着。”程语摇了摇头,她还是喜欢这种朝九晚五有双休的稳定工作。每次这些律师在大楼里穿行的时候都是行色匆匆,像是停不下来的钟摆一样。

下午的工作内容也不算太忙,不知是不是前台有两个人的缘故。但是林舒恬也不敢玩手机,她用办公电脑熟悉着公司的系统,还有和财务对接一些之前没走完的报销流程。

到了五点半下班的时间,看着程语没有起身要走的意思,林舒恬开口问,“我们一般几点下班?”

“反正别卡点走,六点多或者六点半吧。”程语把目光从电脑上的星座分析上挪开,“几个老大都喜欢下班之前来安排点事情,这时候不在不行。等你熟悉所有业务,我们俩可以轮流早点溜。”

林舒恬比划了个 OK,心想着晚点下班刚好避开高峰期。

果然运营部的老大过来安ᴶˢᴳ排了一下明天开会的事情,需要林舒恬和程语准备好会议室。

“有工作机不联系,还好没下班。”程语等老大走后,撇了撇嘴。有时候这些领导就喜欢下班后走两步,溜达溜达当放个松,顺便安排工作。

林舒恬看到有个放在桌面上的手机,想必就是程语说的工作机了。

“刚刚李总不是说十点要开十个人的会议吗?你明天一到公司就去三号会议室准备好投影仪,让阿姨把大麦茶提早闷起来,然后用工作机提前十五分钟给李总发消息说准备好了,明早我要去一趟项目上,留你一个人了。”程语开始整理自己的小包。

“没问题的,今天多谢你了,晚上有空一起吃个饭吗?”林舒恬也跟着开始整理东西准备下楼。

“没什么谢不谢的,你这么可爱,我肯定会多帮你一下的。”程语冲林舒恬眨眨眼睛,“走吧一起下去,饭就不吃了,我今天有约,等过两天我们部门总张姐培训回来她肯定要张罗大家给你迎新的。”

“好的。”林舒恬站起身,突然小肚子有点异样的感觉,仔细想想也是到了姨妈期,“我要去个厕所,你先下去吧。”

“那我先走咯,拜拜。”程语挥挥手。

等林舒恬从厕所里出来,顿时觉得很疲倦,有种神经紧绷了一天突然放松下来的感觉。她走进电梯,想着等会还是打车回家吧。

林舒恬靠在电梯的扶手上,看着被高跟鞋压红的脚背。自己每到晚上脚都会比早上肿很多,现在走路跟小胖子踩高跷似的,摇摇晃晃。鞋子也是好几年前买的了,那时候花钱如流水,眼睛不眨都可以买一双价格和现在自己一个月工资差不多的鞋子。今天早上想着今天要正式一点,从鞋柜里找双好看点的高跟鞋,现在这么磨脚还挺后悔的。

不过,这鞋子还是很好看。记得那时候刚和初恋在一起。他的个子很高,林舒恬在旁边总跟一个小朋友一样,气不过的她就跑去商场里买了这双高跟鞋,结果出门约会的时候第一次穿疼得嗷嗷叫,最后还是初恋背着她去打车回家。

电梯到达十二楼,一个高个男人走了进来。本来整个电梯厢也只有林舒恬一个人,她也站在最后面,所以一动都没动,只是迎面走进来一个人,她还是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

下一秒,林舒恬的大脑像是宕机了一般。

她曾经幻想过无数次再次见到陆谋的场景,可能自己那时候是个事业有成坐拥无数资产的女强人,或者是一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大美人。她能够以骄傲的姿态,居高临下地看着陆谋。而陆谋会像当初自己求他和好一样求着自己,像是复仇爽文。

而现在却没有给自己这样的机会,他们就这样突然见面了,在林舒恬下班后最疲倦的一刻,从头到脚写着我过得不好。

而陆谋比几年前更英俊了,褪去了那种阳光的少年气,取之而代的是一种沉稳老练的气质,西装革履的样子应该是个成功人士。名贵的月相手表,手工定制的皮鞋,以及能完全衬托出气质的灰色西装,他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林舒恬自己也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说不清的情绪占据了整个人,有愤怒也有难过,更多的好像是委屈。

为什么当初会走到这一步?而现在为什么又要见面呢?

林舒恬不敢抬头再和他对视,不知道对方有没有认出自己,但也绝没有要开口的意思,这让她更羞愤了。从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而自己也不能像想象中一样,大方地说出一句,“嗨,好久不见。”

电梯到了一楼,林舒恬头也不回地快步走了出去,自尊心让她无法在这个空间再多待一秒。

只是身后的男人还是没忍得住,大步上前,一把拉住林舒恬的手臂,“林舒恬,你就这么不想见我?”

第二章 是你先躲着我的

林舒恬坐在滴滴专车上,脑袋靠窗,麻木地看着路上的车流和行人。

“是你先躲着我的。”刚刚自己喊出的声音,似乎现在都在耳边回响。

为什么是这句话呢?听起来就牢骚满腹。应该说,不想见不是正常的吗?或者说,凭什么要见你?而自己脱口而出的,却是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那时陆谋的脸色瞬时变得阴郁,好看的眉头皱起来。林舒恬没有给他反驳的机会,甩开手就往外跑走了。

当年妈妈发现了自己和陆谋的恋爱,林舒恬这辈子第一次见到妈妈对自己发那么大的火。只记得妈妈夺过林舒恬的手机,私下约了和陆谋的见面。不知道他们当天聊了什么,反正当晚林舒恬就被拉黑了,所有联系方式都找不到陆谋,而她作为女朋友甚至不知道陆谋住在哪里。

那段时光是林舒恬这辈子最难熬的,她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爱而不得。五脏六腑被烈火烧着,喉咙被掐住一样,每时每刻都在煎熬。气妈妈的擅自做主,气陆谋的不坚定。更气得是自己,自己居然有这么离不开他。痛苦的时间长达近一年,林舒恬每天睁眼就又气又难过,满脑子就是为什么这么对我。而后来家里破产,自己慢慢地就被更多事情分散了注意力,这两年想起他的频率少了很多。

“烦死了。”林舒恬到公寓楼下,打车软件跳出八十三元的车费。刚刚自己实在是太着急回家,也太着急甩开陆谋了,情急之下打了个专车,比普通打车贵了不少。

林舒恬在楼下随便吃了点米线,回到家就忙着切了一大块黄油,隔水化着。从小她就很爱做甜点,后来读大学家里没什么经济支持的时候,她还靠着自己做私房烘焙赚取了不少生活费。

大块的黄油被林舒恬暴力戳开,她似乎把怨气全部撒在黄油上。

妈妈的视频弹出,林舒恬花了半分钟整理心情才点开接通键。

“恬恬,又在做甜品了?”妈妈靠在沙发上,老花镜上倒映着电视剧的光线。

“是的。”林舒恬努力不想让陆谋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事情再次影响母女俩的关系,前几年她们俩为了这事情已经吵了不知道多少次。

“上班累不累,太累就少做点,喜欢就去外面买点吃。”妈妈看女儿的脸色不太好,觉得是工作太辛苦了。

林舒恬挤出一个微笑,“知道的妈,放心吧,我手机快没电了,要先充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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