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怨者(75)
作者:射手作
“我对动物不熟。”铭久说。
豪猪,成杰暗想,连这都不知道。
“不管像什么,这发型都潮爆了。”
霍至一边说,一边走向穿衣镜。
可是新发型却渐渐服帖下来,直至恢复常态。
霍至退回原位,左右看了看,重新握住门把手。发型仍然没有变化。
“你再拧一下。”晴夏提醒他。
霍至依言而行,头发果然又竖了起来。
“好神奇,我也试一下。”苏萼说。
“看来门把手上有电,”晴夏说,“幸亏开门的不是我们。”
“如果是你们会怎样?”从蘑菇头变成猪鬃头的苏萼问。
“不知道电压有多少,或许会被电晕,也或许会被……”
正说着,卧室门打开,众人随即在门后发现了一个能够放电的隐秘装置。
晴夏看了一眼装置上的电压数值,忽然意识到:如果刚才拧门把手的是仲武,现在必然已经凶多吉少。
“既然这机关只对人类有效果,说明成杰要防的肯定不是死神。”霍至说。
“可如果只是要防一般的人,恐怕也用不上这种东西,”铭久说,“装个监控或者报警器什么的就够了。”
“也许成杰不是想要防范,”苏萼说,“这房间里一点儿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有,他锁上房门很可能是故布疑阵。”
晴夏点点头:“他是有意要对付什么人——很可能就是我们。”
“那或许还有别的机关,如果你们要继续找线索,小心点儿。”霍至说。
“翻箱倒柜的事儿交给我吧,”苏萼说,“你们俩就别乱动了。”
她一边说,一边看了铭久一眼。
铭久把目光别向一旁,表情冷淡。
“你还在生我气吗?”苏萼忍不住问道,“我都说了,那只是工作……”
就算铭久刚才没生气,现在也开始有情绪了。
“别说了!”他连忙打断苏萼的话。
“铭久……不,冬柏。”晴夏轻轻唤道。
铭久诧异地转过脸来。
“我都知道了,”晴夏说,“是我毁了你的人生,还有你的家庭,对不起。”
铭久把脸又转过去:“你不用和我道歉……”
他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不禁泛起阵阵凄楚。假如他还活着,一直守在妻女身边,妻子自然不可能因伤心致盲,冬融也不可能年纪轻轻就饱受生活之苦,更不可能走上未婚先孕的歧路。
“我应该向你道歉的。虽然夺走你生命的是死神,但是我……”
“你那时还是个地地道道的咒怨执事。你只是在做你的本职工作。”
“可我并没做好,”晴夏突然哽咽,“如果我的调查能再仔细一点儿……像你这样的人,不可能没有人爱着——包括‘完完全全地’爱着。”
铭久转头望着晴夏的泪容,轻轻叹了口气:“都过去了。”
“就是嘛。”苏萼说。
看到这一幕,成杰的心里又冒出新的疑惑:
显然苏萼已经知道铭久和晴夏的秘密,可作为死神的她,怎么好像一点儿都不介意,甚至还成了这两人的同伙?
还有那个蓬发男,既然没被高压电击倒,说明他很可能也是一位死神。
真奇怪,这两位死神不但不计较那两人已经恢复前世记忆,好像还要帮他们一起对付我……这到底是为什么?
难道说……他们之间达成了某种协议?
成杰正在原地画魂儿,霍至那边却已经有了新进展。
“那是什么?”听到设备提示音的苏萼循声望去,霍至的设备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圆形的小图标。
“监控器,”霍至说,“我通过网络信号搜索到的。”
晴夏忙问:“是开着的吗?”
“当然,不然也不可能搜到。”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的一举一动,可能都已经被成杰看到了?”铭久问。
“有可能连说的话都被他听到了。”霍至说。
没错儿,成杰窃笑道。
“那我们快走吧。”苏萼说。
“这只是我的猜测,”霍至说,“或许我可以‘黑’进监控系统,把有咱们的这段视频删除。如果他现在没看到,那么他以后也看不到。”
可我已经看到了,成杰忍不住笑出声来,把从旁经过的路人吓了一跳。
铭久低声问霍至:“能不能‘黑’进这些监控器里,看看以前的视频?”
霍至刚要提出疑问,随即恍然大悟。
因铭久等人都压低了声音,成杰听不清谈话内容,不过他并不担心。他确信自己已将住处打扫得十分干净,监控器的视频则是直接存在手机里,过往记录也已永久删除,总之不会留下任何把柄。
可是他忽略了一个叫做“云端”的东西。
“你还挺有侦探头脑的嘛。”
霍至从云端找到成杰家的过往监控视频后,苏萼如此评价铭久。
铭久没吭声。他隐约记得,见习的时候,晴夏似乎曾因他过分在意与工作无关的细枝末节,而讽刺他应该去做记者。
其实她看得很准,我前世在宣传部工作,和记者一样,都属于宣传口的。
只不过,捕捉细节、查找真相,只是一名记者最起码的业务能力;如果要看一个人是否能成为真正的记者,那还要看他是否敢于秉笔直言、坚持公义。
同样,宣传部的干部,也不是为歌功颂德、粉饰太平而存在的。
因此,我虽然会为没能一直陪在妻女身边而感到遗憾,却绝不会因与那些人作对而后悔。
正当他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盘算着如果成杰真的就是单正、并且真的伤害了仲武,自己要怎样做的时候,霍至在视频中发现了仲武的身影。
与此同时,何醉走进了万祥公司的总经理办公室。
“这是我搜集到的证据。”她将一份资料递给周瑗。
周瑗打开翻了翻,然后一脸平静地放下。
“你打算怎么处理?”何醉问。
“那是我的事。”周瑗说。
何醉盯着周瑗看了一会儿,悠悠道:“我可是一番好意。”
“心领了。”
两人对视片刻,何醉从办公桌前起身,走向门口。
“怎么处理的确是你的事,但是怎么和主神报告,就是我的事了。”开门之后,何醉说。
“不必和我强调你兼任的监察官职能。”
门被迅速带上,那条低马尾差点儿被夹到。
直到何醉的高跟鞋声彻底消失,周瑗才点燃一支烟,再度将那份资料翻开。
铭久是这份资料的主角,但她更在意的,是其中一张照片里,和铭久窃窃私语的晴夏。
“到这儿就没有了。”霍至说。
仲武最后一次出现在成杰家的监控画面中时,仍是昏厥的状态,且刚刚被赶回家的成杰捆绑起来。那之后,画面陷入一片黑暗,直至监控恢复正常,仲武的身影都再未出现。
“是被成杰中断了吗?”苏萼问。
“不是,应该是不小心被什么东西挡住了,”霍至把手指向身后的卫生间,“可能是那个墩布。”
“即便少了一段监控画面,仲武遭成杰暗算也是事实。”晴夏恨恨道。
“我再把声音放大点儿,”霍至说,“那一段虽然没有画面,但还有音频。”
此时他们已经离开成杰家,正在晴夏的公寓里察看从监控器云端拷贝的视频。当霍至将音量放大后,那段没有画面的视频中立刻传来时断时续的金属碰撞、敲砸和拉锯声。
“这是在干什么?”苏萼问。
霍至没理她。晴夏和铭久一脸凝重,谁都没说话。
不久,视频中响起一声歇斯底里的哀嚎。
晴夏的心立刻揪紧,铭久似乎能听到她咬破嘴唇的声音。
“不是他,应该是成杰。”铭久说。
“真的吗?”
“是成杰。”霍至将那段音频重放了一遍,然后道:“仲武可是条硬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