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怨者(53)

作者:射手作


“你那是怎么了?”他问冬融。

还没等冬融回话,美玲先惊呼起来:“哎呀,咋整的?咋还吐血了呢?”

冬融哭笑不得:“什么吐血,是嘴唇裂了。”

她怕美玲不信,还特意把口罩拽下来给美玲看。

“都沾上血了,换个口罩吧,再把谁吓着。”美玲说。

就在冬融换口罩的当口,成杰从远处走过。

他只是不经意地一瞥,却立刻注意到了冬融。

原来刚才在我旁边排队的那个女孩,就是她呀。

尽管以冬融为受怨者开展的那单业务已经搁置许久,但他记得冬融的名字。

他本以为那单业务能轻松完成的。

冬融的母亲正“完完全全地爱着”她,但这不是那单业务没做成的唯一原因;另一方面的原因是,并不是所有人类都痛恨“小三儿”,相当一部分人类对“小三儿”持包容和同情态度。

如果是恢复前世记忆之前,成杰便只能想起这些,而现在他则能想起更多。

冬融……

那位副科长的女儿就叫这个名字。那女孩上幼儿园时,曾去过他们单位,他还给那小女孩买过糖葫芦。

尽管有可能只是重名,但成杰却从冬融的眉眼间依稀看出她小时候的模样。

恐怕她还不知道她那个死脑筋的爹其实是被我害死的……想到这里,成杰不免有些得意,并进而生出一个恶毒的念头。

过去戏弄她一下,反正她不可能认出我。

然而他很快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不是因为良心发现,而是他注意到了冬融身边的人,其中一个是铭久。

铭久为什么和冬融在一起?难道他想抢我的业务?不,不可能……

他忽然想到一个细节。一个让他心惊肉跳的细节。

冬融刚换上新口罩,忽见一位相识的护士匆匆跑来,顿时心里一紧。

“我妈……”

“阿姨头疼又犯了,现在还不能打止疼针,你先回去陪她,我一会儿过去。”

冬融拔脚就走,美玲立刻跟上,并顺手拖上了铭久。

成杰也就此离开,他需要点时间来考虑下一步对策。

刚走到病房门口,铭久便听到了低低的哀叫声。

探头望去,冬融母亲正抱着头,身体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着。整张病床都随着她的身体颤抖。那一声声哀叫之所以不甚吵人,显然是因为她的极力压抑。

“妈——”

冬融刚扑到床前,扭曲的身体立刻发出更强烈的颤抖。

“叫你爸来……叫你爸……”

接下来是一阵极其痛苦的闷哼。

冬融的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却无计可施。

美玲赶紧推了铭久一把,朝他使了个眼色。

“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呀……”

铭久这话刚一出口,冬融的母亲竟立刻停止了颤抖。

这不可思议的一幕让冬融和美玲又惊又喜,铭久则再不敢出声,美玲忙又推了他一把,示意他继续。

还没等铭久再次推脱,冬融母亲先开了口。

“冬柏……是你吗?”

三人迅速交换了眼神,却拿不定主意该怎么回答。

“是你吗?”冬融母亲又问了一遍。

“不是……”铭久照实说道。

美玲瞪了他一眼,但他没看见。

“你去哪儿了……”

显然冬融母亲并没听清铭久的话。

铭久正琢磨着如何回答,冬融母亲又道:“我头好疼……”

铭久看看美玲,美玲示意他到病床跟前去。

铭久又看看冬融,冬融显得犹豫不决。

“我头好疼啊,冬柏……”

铭久朝前挪了两步,看清了冬融母亲的病容。

她的状况远不如初次见面时,瘦得简直不能再瘦。头发全被剪去,露出大片头皮。那头皮和她的脸都像纸一样,白中泛黄,毫无光泽生气。

不过铭久倒也并没觉得她有多可怜。

“你走了好长时间……你去哪儿了?”

接下来又是一阵闷哼。冬融握紧母亲的手。

“没去哪儿……”

如果硬要往下唠的话,铭久只有工作可说。可咒怨执事的工作显然不能说,殡葬公司职员的工作又似乎不适合说,这让他感到十分纠结。

闷哼声还在继续,冬融的脸上挂满焦虑。铭久想要离开,但是堵在门口的美玲显然不会轻易放他出去。

猛然间,铭久想到了一个新话题。

“我……我去开大车了。”

闷哼声立刻停了下来:“你?你怎么会开的……”

“跟一个司机学的。”

“噢……”

冬融母亲的眉毛又紧了紧,显然头疼还在持续。

我再应付她几句,如果还不能缓解病情,美玲便不可能再强留我,铭久想。

“我开的是大车,就是那种很长的、拉货的车。”

冬融母亲的表情稍稍缓和:“真没想到……你可是骑自行车都会摔跟头……”

“是吗……其实我也没想到。”铭久说。

“可是你……你是怎么想起要去开大车的呢?”

铭久想了想:“我想挣钱给女儿买套房子,结婚时用。”

冬融诧异地看着铭久。

我不是在说你,铭久心说。

“咱们的女儿……咱们的女儿长大了,是该结婚了……”

冬融母亲喃喃道。铭久注意到她的身体停止了颤抖。

“嗯,所以我要给她准备一套房子。”

“开大车……开大车很累吧?”

“还好……不过挣得多,一个月至少能挣……能挣一万块。”

“那么多啊……”

可那只是物流公司老板的估计,铭久心想,我到死都没拿到上万元的月工资。

“挣钱重要,身体更重要……”

“嗯,我知道。”

“你别累着自己……等我病好了,咱俩一起挣……”

冬融母亲的身体完全放松下来。铭久又絮絮叨叨地讲起开车拉货的细节——趁着夜色从Q市出发,到港口装水泥熟料,然后连夜运到某市,再装上新货拉回 Q市——这些都是他从仲武的记忆中了解到的。

讲着讲着,冬融的母亲就睡着了,睡态很安详。

“真是太谢谢你了。”

病房门口,冬融来不及擦干眼角的泪水,便忙不迭地向铭久道谢。

“没什么……别客气。”

铭久暗想,原来聊天真的能缓解病情,可是这样一来,下次她母亲再头疼,岂不是还要找我过来?

就像是猜到他的心思一样,美玲摇晃着手机对冬融道:“我把他刚才说的话都录下来了,一会儿发给你。以后你就用这个,我看比止疼针见效快。”

见事情总算可以告一段落,铭久便以工作为由,匆匆离开了医院。

“一个办白事儿的,有那么忙吗?”美玲望着铭久的背影道。

冬融白了她一眼。

与此同时,晴夏在金街偶遇苏萼。

“真巧,在这儿碰上了。”晴夏说。

“是啊,真巧。”

胖乎乎的苏萼正捧着一袋抹茶花生,嘴里嚼得嚓嚓作响,模样让人忍俊不禁。

两人就业务和服饰简单聊了几句之后,苏萼邀晴夏共享手中的零食。

“虽然尝不出味道,但嚼起来咔哧咔哧的声音却让人停不下来,你试试。”

晴夏不疑有他,随手捏起一颗放进嘴里。

“怎么样?”苏萼问。

“倒也没有特别的感觉。”晴夏说。

其实那花生香甜的很,抹茶的味道也很浓郁。

不过,抹茶之中似乎混合了一些别的味道,但好在不是令人不快的味道。

“太少啦,得多嚼一点儿。”

苏萼扯过晴夏的手,然后很隐蔽地挤了挤包装袋,再对准晴夏的手心一抖。

晴夏手里立刻多了一大把绿色的花生豆。

“太多了。”

“这样才有效果。”苏萼说。

晴夏从那一大把花生豆里捏起两三颗,苏萼立刻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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